要说这里面没点什么隐秘内情,估计谁也不能信。
商人重利,男人薄情,可这一纸遗嘱,比什么都能说明问题。嗯,能说明很多问题。
不管什么事,一但涉及到利益分配,那勾勾缠缠就多了去了。遗嘱这事许总其实办的挺低调,找了两个要好的朋友当见证人,又找了俩律师,趁太后外出用餐,晚饭时间偷偷摸摸订的遗嘱。
可是太后这些年跟他一块斗智斗勇,也不是白给的。遗嘱的具体内容,转天早上许太太就知道了,一个字都不带差的。
她那心情,如火烹似油煎,就别提了。
说真的,她连把许天漠先生活吃了的心都有。
不就是钱吗?在许家,能用钱解决的事,还真就不算是事。
许经泽对自己老爸的感观印象又降到了一个新的最低点,想想这事就腻歪,跟自己老妈说:“得了得了,不就是点钱嘛,他爱给谁给谁,有本事捐给本·拉登。妈,你别跟他至气,我再怂也能靠自己养活你,锦衣玉食不敢说,绝对让你挨不了饿。”
太后俩眼肿的跟烂桃似的,还吼:“你傻啊你?就那么点钱?你知道那死畜生有多少钱吗?!凭什么不要!你才是他儿子!”
儿子这事就别提了……
许公子揉揉鼻子,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子烦躁,除了颓丧也没别的招。
自己老妈白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明白,很多事不是打个头破血流就能挣来的。而且钱多到了一定程度,变成了某种象征意义的载体,许天漠先生就算穷的全身上下就剩一条破裤衩,他要敢分给陈烬一根线头,太后也得跟打了鸡血似的,冲上去玩命。
所以说,这根本不是钱的事。
他默了半响,起身去洗手间拿了条毛巾,递给老妈:“别上火了,我给你弄点东西吃吧?人是铁饭是钢,先得把身体搞好,才能继续较劲不是?你把自己作弄病了,谁能替你受罪?”
这话太后根本没听见,她木呆呆的直视前方,手里下意识使劲,把毛巾差点揉烂了:“陈一慧这贱货!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鸟!一定是她在背后挑唆的许天漠!哼哼,想分我们家家产……”
看自己老妈这心气,是要扩大影响,报复社会?
许经泽赶紧拦了一句:“小姨啊,她不是那种人吧……”
太后噌的一声站起来:“你知道个屁!”
第五十四章
陈家姐妹之间的爱恨情仇,要是翻旧帐,能往回捯二十年。时间久,积怨深,诸多细节可能连当事人自己都搞不清楚了。是是非非你来我往,哪还有什么绝对的对错,绝对的真理啊。
若是从二十年前事件的源头来看,许妈妈陈一颖小姐确实应该是受害者。但是,像她这么彪悍的受害者,确实也很罕见,绝对不是别人想伤就能伤的。
从医院回来,她痛定思痛,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觉得这事肯定与妹妹陈一慧脱不了干系。
会叫的狗不咬人,像陈一慧这种贱货,都是闷声发大财的主儿!
她没把许天漠抢到手,怀恨在心二十年,处心积虑二十年,现在终于要骑到我脖颈上拉屎了?!
太后半夜里躺在床上,牙都差点咬碎了,心想,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太后娘娘一大早起床,冲进厨房,拿凉水抹了把脸,雄赳赳气昂昂直接杀向妹妹的老巢,没往包里塞把刀,真是阿弥陀佛。
陈烬家搬来四通区好几年了,太后这还是第一次上门。
她堵在门口又是按门铃又是锤门板,好半天才有人来开门。陈一慧女士不是一个人来迎战,她家沙发上,还端端正正坐着大病刚愈的许天漠先生。
有时候,生活是个很玄妙的东西,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它会在哪里突然来个大转弯,也不可能提前预知它带给你的是一片大好风光,还是一群野蛮的长毛象。
陈一慧女士的漂亮程度最近正在诡异的与日俱增,她穿件很随意的家居服,还是乳白色的小吊带裙,裙角是大片的银色花瓣。头发松松的挽起来,脖颈肩膀好看的像是艺术品。
许天漠先生穿件灰色的T恤,V字领,脚上是双咖啡色的拖鞋,颇有点英伦绅士的气质。
这两个人,从二十年前到现在,一直都特别特别的般配。天造地设。许妈妈的目光在他俩身上移了几个来回,感觉自己的脑袋正被象群翻来覆去的踩。
“你们怎么在一起?你们……你们在干嘛?”
这话问得,听着都像在发懵。
太后这人凶恶是凶恶了点,脾气太坏,可若论阴险狡诈不要脸的程度,她连别人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别人转转眼珠子都能生出一百多个心眼来,她呢,掉坑里都不知道是踩错了哪一脚。
“小颖,你来了啊,我正想找你谈一谈。”
许天漠先生温柔起来,嘴脸简直没法看。他弯起唇角,十指交叉,还是那股子成功人士高高在上的范,语气就别提多诚肯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孩子们大了,我们都老了,你看我现在这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我想啊,不如大家都各退一步。”
“你看,咱们两个早就没有感情了,这你比谁都清楚。勉强再在一起,只能是继续相互折磨。何必呢?人生在世,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追求幸福美好的生活吗?”
许老爸头脑清晰鞭辟入里,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观察着自己妻子的神色变化,顿了一会儿才把最后这句话吐出来:“所以,我们,咱们还是离了吧。”
离婚这俩字,许老爸差不多每年都忍无可忍的提一回,每次都会掀起长达半个月的血雨腥风。估计他也习惯了,不怕了。
他发自内心的认为,离了真是解脱,绝对是你好我也好。
他对自己妻子的脾气采取了一种放任的态度,从来不怕事件扩大化,搞的身边所有朋友都知道许总的生活大不幸,娶个老婆是泼妇,还是又老又丑的泼妇。
他未雨绸缪的养了三个律师,每年给人家开一百万的年薪,隔一段时间就清理一下自己名下的资产,在投资和资金流动方面特别注意特别小心,总要先咨询一下,如何把它们安全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堂堂正正的变成自己的个人财产。
十几年时间,足够他把自己全身上下多少根汗毛都数清楚了。
对于他来说,这婚是肯定要离的,怎么个离法都不重要,能和平解决最好,不能,他也无所谓。
他都四十多岁了,自己想过的日子一天都没过上,难道非让他临死都闭不上眼?
当然,对自己妻子他确实是有亏欠的,既成事实,还有什么可挽回的?看看现在,自己白白跟她耗多了十多年,有什么意义吗?还不够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