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萦笙是越劝越哭得厉害。
她一抬眼瞧见了我,便哭着跑了过来,抱住了我的身子,“浣溪,他又欺负我,呜呜……”
我心疼地看着她左边散开的发髻,轻轻地揉了揉她左边的脑袋。
怎么回事?
我抬眼看向了两个跟着的丫鬟。
丫鬟们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是……是表少爷……这几日在府中小住……今日瞧见大小姐在读书……便……便动了玩心……来扯大小姐的发髻……”
“我疼……”萦笙颤声说完,将我的身子抱得更紧,生怕一放开,又被人欺负。
我的心更疼。
我从小护在心尖的大小姐,两日之内被这表少爷如此欺负,我如何不难过?又如何不气愤?
可我,只是个丫鬟……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萦笙快点长大吧~
☆、第十章
本就是两个小娃儿间的打闹小事,虽然惊动了夫人,可这事也只是夫人责难了一两句表少爷白中羽就算过去了。
萦笙心里难受,所以一连好几日都没去书堂学习诗文。
自然,我又是被夫人借机责难的那个,可我已经习惯了。
“浣溪,你是怎么伺候的?”
“……”
“让笙儿顶那样的髻儿去书堂,表少爷素来玩心重,岂能不对笙儿下手?”
“……”
“怎的?才打过你,你转身几个时辰后就忘记了?我看你是越养越刁了!”
“……”
我伏首在地,听着夫人一句又一句地责骂,几乎把表少爷的错全部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直到——
“娘亲,浣溪是我的丫鬟!”萦笙再也听不下去,终于开了口,她吸了吸鼻子,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再重复了一遍,“浣溪是我的丫鬟!我一个人的!”
夫人诧异地看着她,本来想骂的话只能憋回去,谁让萦笙是大人最疼的孩子,在萦笙出嫁之前,夫人还是得忌惮她一二。
“若是娘亲骂够了,可以回去了。”萦笙直接下了逐客令。
夫人怒火中烧,“瞧瞧,瞧瞧,笙儿就是被你带坏了!连娘亲都敢顶撞了!”
萦笙通红的眼眸狠狠瞪着夫人,“你本就不是我真的娘亲!我顶撞你又如何?”
夫人被她这句话气得下不来台,只能把火撒向了我,“浣溪,你还不知错么?”
“你够了!”萦笙厉喝了一声,拦在了我跟夫人之间,她平展开双臂,执意要护着我,“你若真把我当孩儿,看我受如此大的委屈,你该为我出气,而不是教训我!”
“你!”
“我想自己梳头,错在哪里?我好好读诗文,被表哥狠狠扯散了发髻,错的是我么?”她的泪眼看向我,更觉委屈,“浣溪是我的丫鬟,我不让她帮我梳头,她就不能梳,她又错在哪里?”
三句话下来,倒是夫人不知如何接话了。
“此事你若敢告诉爹爹,你瞧爹爹会如何处理?是来责骂我的浣溪,还是责骂那个欺负我的表哥?”萦笙又反问了一句。
夫人霎时被气得脸色如黛,她身子摇了摇,幸好被边上的丫鬟扶住了。她连连摆手,扶住额头,“你这是翅膀硬了,是不是?好,我管不了你,我瞧你爹爹到底管不管得了你!”说完,夫人便被扶着退出了小院。
萦笙看着夫人走远,便弯腰来扶我起来。
我忧心忡忡地抓住了她的手,在掌心上写道——以后要小心些。
萦笙重重点头,“爹爹是真心疼我,我才不怕她吹什么枕头风让爹爹来打我!”
我摇了摇头,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左边脑袋,又低头写道——可还疼?
萦笙破涕为笑,摇了摇头,“以后有表哥在书堂,我死也不去了!”
可是……
萦笙接着说,“浣溪,你来教我!”
我木立在了原地。
萦笙笑道:“爹爹曾经说过,娘亲是个才女,所以娘亲一手教出来的浣溪,诗文定也不差!”她眸光明亮,仿佛在炫耀什么似的。
见我半晌没有应她,她嘟起了小嘴来,“你舍得让我去书堂又被表哥欺负啊?”
我轻轻一叹,只能点头答允她。
夫人回到住所后,将一切都告诉了大人,大人铁青着脸片刻,最后打发了小厮去通知白家,让他们来接表少爷回去。
最后,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大人也默许了我在小院中教萦笙诗文。
而夫人在日后看我跟萦笙的眼神,便从此多了一抹怨愤。
萦笙自然不在意夫人如何看她。
我呢?说不在意是假的,可只要我的萦笙可以安康成长,不被人欺负,我就是成为夫人的眼中钉又如何?
说也奇怪,自大人的寿宴过后,白家绸缎庄与沈府的关系突然又好起来了,甚至比当初大小姐还在世时更好。
只是,大人每次回府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了,甚至脾气也比往日暴躁了不少。
白家拖了许久,才来接表少爷回去。
自白中羽离开了沈府,许多丫鬟小厮都松了一口气,他简直就是个被惯坏了孩子,打骂下人是每日的常事,他这一走后,沈府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萦笙端然坐在书案边,动手挑了挑微弱的灯花,让一室烛光更亮了几分。
她突然笑然看向我,“浣溪,快要到七夕了,你不如教我几首七夕的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