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莞尔点头,坐在了她的身边,提笔在白纸上写了一首诗。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我写完之后,转过脸去,只瞧见她的眸光灼灼,嘴角淡淡含笑,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我写的这首诗,以为是哪里写错了。
萦笙提起笔来,在诗句上圈了起来,喃喃道:“银烛,我们有!画屏,我们也有!小扇,我有!流萤我也见过!”她突然顿了一下,笑然又看向了我,“浣溪,天街长什么样子啊?牵牛星,织女星又在哪里?”
我愕了一下,摇头轻笑,牵着她走到了窗口,极目远眺星空,最终找到了她想看的那两颗星。
我指向那两颗星。
“它们好远啊……”
我低头在她掌心写着——每年七夕,已经是它们最近的时候了。
“最近的时候?”萦笙挠了挠脑袋,又看了一眼那两颗星星,表示不明白。
我该如何讲这个故事呢?
我下意识地想发声,喉间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啊”音。我失落地一叹,萦笙却已将白纸跟毛笔递了过来,她对着我眨了眨眼,“浣溪,你慢慢写,我慢慢看!我就喜欢你这样跟我写故事!”
我接过了笔与纸,示意她跟我一起回到书案那边去。
萦笙顺从地跟着我坐回书案边,我展平了白纸,便提笔在上面细细写起了这个故事来。
牛郎与织女的故事。
虽然我一直不认同牛郎偷人衣裙的行为,可念在后面织女确实也算是与他两情相悦了,我也算有些释怀。
萦笙就静静趴在那儿,看着我的笔尖在白纸上游走,把这个故事完完整整地写了出来。
“浣溪……这故事好哀伤……”萦笙突然红着眼圈靠在了我的肩上,她吸了吸鼻子,“一年见一次,好可怜。”
我放下手中的毛笔,牵过她的手来,写道——终归能见,就好。
萦笙握紧了我的手,猛烈地摇了摇头,她刚想说什么,突然灯花跳了几下,满室烛光便暗了下来。
“浣溪,灯花会谢么?”她突然抱着我的手臂,柔柔地问了这样一句。
这世上有什么花是不会凋谢的么?
我想了想,只能点头。
她害怕地看着我,把我抓得有些疼,“灯花若是谢了,我就看不见你了!”
这丫头又在说傻话了。
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指了指蜡烛,亲手将灯芯从熔蜡中挑了一些起来,烛光又亮了起来。
我打开她的掌心,写道——拨下灯芯就好。
萦笙重重点头。
我却有些怔然,刚想说什么,余光却瞥见了门口的那个身影——大人!
方才我那般放肆的举动,不知道大人会如何责骂我?
我有些心乱,连忙从书案边站了起来。
大人知道我发现了他,他只是给我递了个眼色,示意我先出来。
“浣溪,你怎么了?”萦笙并没有发现大人。
我在她掌心写了一句——等我片刻,我去拿点点心给你。
萦笙舒了一口气,笑道:“还是浣溪最疼我,知道我会饿!”
我赔了个微笑,便从房中走了出来。
大人此刻正站在院门口,我这才发现,院中的其他丫鬟都已被大人屏去了。
我低头走了过去,对着大人福身一拜。
大人亲手扶起了我,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沉沉地拍了拍我的手背两下。
我惶恐地抬眼看着他,才发现他的眸中有泪意。
“看来,笙娘说的是对的。”
我甚是不解,大人怎会突然提起大小姐来?
大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轻咳了两声,沉声道:“今日我觉得有些烦闷,所以便出来走走,一不小心便走到这里来了。”他解释了一句自己的唐突,接着道,“瞧见你跟笙儿的样子,我忽然有些恍惚,总觉得陪在笙儿身边的,就是笙娘。”
我的心蓦地一凉,害怕大人说出后面的话。
可是大人并没有说那句话,“浣溪,你别怕,我就算真动了纳你为妾的心思,也不会真的去做的。”他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我答应过笙娘,日后要待你跟笙儿好,笙娘在天上看着我呢,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我可不能食言,再让她失望。”
原是大小姐一直护佑着我……
我在心底感激大小姐,让我在沈府有了这样一个“自由”的身份。我更庆幸,大人是个痴情的男人,在他心里大小姐是那般重要,这个承诺才有如此长的时限。
“浣溪,以后就由你来教萦笙的诗文女红。”大人突然郑重地看着我。
我有些心虚,自觉比不上先生与绣娘们。
“我喜欢看笙儿笑,她很像很像笙娘。”大人给了我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只有你能做到,所以,日后你像笙娘一样的疼笙儿吧,府中我会交代好,不会有谁敢乱嚼舌根。”
像一个娘亲一样疼萦笙么?
我读懂了大人的话中意思,对着大人福身一拜,当做我的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长凝想尝试写一点贴近生活的故事,所以这个故事的剧情不会有太多- yin -谋,就当做生活小剧场看就好。
☆、第十一章
当我从厨房端着点心走进小院,便瞧见两个候在小阁外的丫鬟急匆匆地朝我走了过来。
“浣溪姐姐,你来了就好,大小姐不知怎的了?突然惨叫了一声,我们想进去瞧瞧,她就是哭闹着,不让我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