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一定在想:那个明教男子看到自己的女人有了危险,一定会现身来救她。
于是他就有了擒住明月的机会。
明月破坏了他的计划!他要让明月去死!
于洛没有被彻底除掉!他要让于洛去死!
于洛想了很多,方渐文想到的,方渐文没想到的,她都在琢磨。
她不会将此行告予明月,她要偷偷地走,但她知道,凭明月的本事,她就是跑到阎王庙里,明月也会杀了阎王全家,将她揪出来。
能拖一阵是一阵吧。
况且,这混蛋也不一定有本事放倒明月。
于洛知道前路有多么艰险,但忍不住欣喜若狂!
因为她大概找到了杀害她父亲的幕后凶手。
☆、胆识
屋内一个人影也没有,屋外十几个护卫消失殆尽。
于洛突然走了。
明月推了一切任务等她。
为了避免被他人发现,她整天都隐着身。
为了避免给于洛惹上麻烦,她一个徘徊在仙迹岩的探子都没杀。
她只一动不动地躺在屋顶,望着漫天黯淡的星辰归于沉寂。
就这么望了半个月,望得大漠鹰送来的任务堆成了小山,望得深秋变成了冬季。
于洛还是没有回来。
直到万花谷下了第一场雪,细细密密的小雪,明月终于打算离开仙迹岩。
她一把火烧掉了越来越充满威胁意味的罗刹门之信。
找不到于洛,她是一个任务也不会去做的。
真有本事,就来找她算账吧!
明月飞出了万花谷,直奔大大小小的城镇。
她去了从没去过的酒楼,访了臭名远扬的赌坊,窜了脂粉呛鼻的妓院。
她呆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听三教九流的人谈天说地,虽然大都是借了酒劲乱喷的屁话,但其中也夹杂了不少明月期待的江湖讯息。
于是,在一家生意兴隆的妓院里,她知道了于洛的去向。
云威堂。
而且,那些一脸色相的蠢汉猜测,于洛十有八/九已死在了云威堂。
明月很生气,非常生气,气得内脏要全部爆炸。
她把身上探来探去的妓*手臂折成两半,把七嘴八舌的下流男人打成残废,把整栋春楼砸成废墟。
她处事全凭心情,高兴了,就是指着鼻子骂她爹娘,她也根本不在乎;但生气了,无论有关无关的人群事物,只要在她身旁,就通通要遭殃。
现在,妓院遭了殃,不久以后,云威堂也要遭殃。
明月一刻也未耽误,砸完窑子窝,掉头便南下去成都。
云威堂正盘踞于成都。
于洛当然没有死。
她正落落大方地、处事不惊地立在云威堂的议事大厅里。
这厅堂的屋顶高达八丈,比明教的大光明殿还要广阔,屋内却丝毫花哨的装饰物也没有,空空荡荡,满共只九张檀木大椅,一张正对大门,其余八张分为两列,整齐排在左右。
多余出的巨大空间无疑形成了强烈的压迫感,置身其中,如同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牢笼。
现在九张椅子已坐满了人,正中一张正倚着云威堂堂主唐云,其余几张正坐着本帮、盟帮的八位长老。
每把椅子背后都挤着十几个凶悍的帮派打手,密密麻麻占了大厅一半,而唐云右手边还额外立着一位显眼的少年,他非常英俊,有些- yin -柔,
他正是唐然。
唐云的脸吊得很长,八个长老的脸吊得比唐云更长。
因为他们的孙子或儿子,本应也站在自己椅旁,却因为被某人割断了脚腕,只能躺于床上静养,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是个跛子!
于洛就这样夹在八方如狼似虎的目光中。
她并未因此惊慌失措,甚至镇定自若地、大言不惭地让唐云给自己叫一把椅子。
顿时大厅上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冷哼声。
“老子凭啥子给你椅子坐?”唐云斜靠在椅上,狭长的眼眯起来。
不愧是父子,这双眼,简直和唐然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因为经历二十几年的历练,眼神中要多出许多智慧,许多决断。
唐云没有直接动怒,他很欣赏于洛的镇定,他要看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到底有多大的胆量,多深的城府。
“凭晚辈救了令郎一条- xing -命。”
坐于唐云左手边第一把交椅的白须老人忍不住了,他狠狠一拍扶手,厉声斥道:“一派胡言!你伤了我们子孙十二人!胆敢恬不知耻地在帮主面前邀功?!”
于洛抱起双臂,等那藏剑老儿说完,全然不理四下应接而起的咒骂,面色冷峻地提高了声音:“想不到阁下如此大帮竟没有半分风度,连一介弱女的话也不肯听完,既然如此,唐帮主您不如现在就处死了我,免得我浪费口舌。”
于洛手指圈起鬓边一缕青丝,勾起嘴角坏笑出声。
“若此时死于此地,鄙女倒算给你们云威堂一个交代了,只不过,上百人对付我一个离经万花,不知江湖会怎样想?哼哼,这就令人期待了。”
“行了行了!”唐云一挥手,众人都闭了嘴,他紧紧盯着于洛灵气十足的杏眼,晒得棕铜的脸带出几分笑意,“你这女娃娃,嘴厉害得很哪!”
唐云伸出手指,开始轻轻地摩擦他下颚上的胡茬。
八位长老看到他做起这个动作,知道他对于洛感兴趣了。
“来人,给这娃娃上把座!”唐然高唤一声。
顿时厅中发出了大大小小的不满的声音。
长老们在心中埋怨唐云,因为自己的崽没有受伤,就肯如此善待于洛。
唐然的心中十分惊恐,明月留给他的- yin -影实在太大,他生怕唐云心一软,放了于洛一条生路,到时候于洛找阎罗婆来索他的命,他就必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