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把乔安月的手掌一抓,眉头一皱,“你拿石头做什么?”
“……随便玩玩。”
乔大小姐轻哼一声把石头扔在地上,夏云也没多计较。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和乔安月十指相扣,乔大小姐虽然握刀,但却罕见的不算粗糙,细嫩的触感顺着手掌细细麻麻地传来,夏云深吸一口气,强压住从脊梁骨窜上来的寒意,沉声道:“抓紧!”
说话间,夏云带着乔安月足点苍苔,燕子似地蹿上了一旁的苍天古木!
万年巨树的枝叶都大得惊人,且正逢夏季,枝繁叶茂把两个身量娇小的小姑娘藏起来简直轻而易举。
夏云听声辩位,大致判断出群马的位置,即便带着乔安月速度却依然不减,在枝丫间来回穿梭,很快便与群马接近!
“这是……”乔大小姐看清了领头的来人,瞳孔一缩。
夏云立马伸手捂住了乔安月的嘴,连带着一转身,另一只手把乔安月往后推到了身后粗壮的树干上,全身几乎是贴着乔安月压了下去——既把两人的身形完全藏在树后,又压得乔安月死死动弹不得,根本腾不开空间做任何小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在此处稍作休息的马群。
统一整齐的玄色短衫,腰跨成色上好的腰刀,群马虽然称不上是膘肥体壮但也绝非瘦骨嶙峋。
最关键的是——为首那人,剑眉星目,一把陌刀倒竖身后,正扯了缰绳从马背上翻身落地。
赫然是之前劫镖的贼首!
那贼首只带了三五人手,看那样子似乎对此地颇为熟悉,夏云脑子转得飞快,暗骂着流年不利,八成是碰上这伙贼匪的老巢了。
这人带的人不多,应该只是出来巡山,夏云寻思着能避则避,便保持那个姿势准备等那人休息好了赶紧走。
打定了主意,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不知是不是夏云的错觉,乔安月身上那股异香似乎减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幽幽地体香,两人贴得极近,夏云矮了半个头的身高更加明显了。
气氛有些微妙。
夏云觉得捂着乔安月的左手掌心染上一层- shi -雾,不知道是对方的鼻息还是因为紧张而出的涔涔冷汗,她喉咙一紧,动了动嘴唇,无声说道:“噤声,懂?”
乔安月眨眨眼睛。
夏云骤然把手松开,但仍然不给乔安月做任何小动作的可能- xing -,一只手撑在树干上,甚至连彼此扑腾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底下饮马小溪的贼首,一个刺客,一个死士,寻常为了目标可以埋伏数月的两人,生平第一次如此缺少耐心。
怎么还不走?
夏云第八十七次盯着树下的贼首在肚子里暗骂着。
没过多久便已经月上枝头,浓雾骤起!
那几人似乎休息好了,慢慢腾腾地站起来,还没上马,夏云乔安月贼首几乎是同时朝一个方向望去——
又来一群搅局的!
夏云咬牙。
呼吸间,只见树干间起落着七八个人影,夏云眼尖地先瞧见了为首那人别在腰间的武器。
腾蛇双鞭?
下一刻,来人已经能够看清面貌了,恰好证实了夏云内心的猜测——果然是顺丰镖局的丁帆!
他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夏云略一思忖,想到自己一路为了避开艮山,本来就尽可能的绕道走,而中途又在赫连秋那里耽搁了一阵,中间花的时日早就超了寻常所花时间的数日有余。做镖局生意的,早在镖银上会做好暗号,不同的镖局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寻镖法子,丁帆带着人如果一路搜寻镖银的下落,现在能找到劫镖的人也毫不意外。
只见丁帆后面跟着的便是座下大弟子岳平生,后面陆续的五个人看样子极其面生,应该是从别地找来的帮手。
“追得挺紧。”那贼首冷哼一声,手里陌刀破开一道亮光,在浓雾里看得不甚分明。
听口气,之前似乎交了手?
“哪里走!”丁帆声到人到,腰间的腾蛇双鞭已经突破浓雾,闪电般触到了贼首面前。
陌刀立即一横,鞭子蛇般退回了浓雾之中,丁帆在暗,贼首在明,夏云在高处,勉强可以看清交战的两个人影。
电光火石之间,丁帆已经和贼首交手了不下十招!
夏云眼看着贼首纵身跃起,浑身汗毛倒竖,准备带着乔安月悄无声息地跳到另一棵树上。
谁知脚尖触树的瞬间,乔安月陡然一声闷哼。
声音在兵刃交错的混乱中轻若鸿毛,但是夏云却没有半分松懈,她死死盯着钉在乔安月肩膀上的飞梭,心中警铃大作——
第四方?
“他大爷的!”夏云从齿缝里碎出一声暗骂。
山中的浓雾让人难以分辨四周,更何况是晚上,眼前更是模糊一片。夏云勉强可以分辨得出十步之内的景物,但远远不够。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腾地一下拔出早就待命的苗刀,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人的五感一旦闭上了一处,那么剩下的四个便会无限放大!
她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从东南方的破空之声,苗刀轻轻一抬,只听“兹拉”一声,夏云没有半点迟疑,飞身便往相反的方向逃窜出去!
“谁在那里?”辅助的岳平生听到了另一处战场的交手声,沉声问道。
然而却根本就没指望得到回答,岳平生和一名镖师对视一眼,纷纷蹿上了树梢。因为浓雾太大,岳平生很快就失去了夏云两人的踪迹,正在四下寻找之际,便见一个身穿苗装的男人脱手朝自己面门甩来一手的子母连环梭!
他连忙往后退去,却没料到那子母梭竟然一环套一环——母梭钉在了木桩上,露出指甲盖大小的圆形铁环,而子梭尾端是一个回钩,刚好勾住圆环凌空转了好几转便又是加速甩了出去,简直让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