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江湖的,这些都是基本常识,走点心听见没?”夏云斜眼看着险些被绕晕的十六,坏笑道,“不是要走江湖吗?这就是姐姐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夏云带着十六慢悠悠地在街上晃悠着,时不时地跟熟人打个招呼,终于在一家客栈面前停了下来
——
梨木做的木匾上浓黑的墨汁刻出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端的是一股洒脱和精神气。
“悦来客栈。”
十六被这字震住了,不自觉念了出来。
*
这边夏云带着十六前脚刚踏进了客栈,方才二人路过的街道依然人声鼎沸。
首饰铺的梁姨从夏云扔给她的布包里掏出几两银子,布包里层用小楷写了一行字“卖首饰的商贾人家,小姐被杀,查查真假。”
“这丫头,又要钱老板帮她写字!”梁姨无奈一笑,摇头,“就不能自己学学吗?”
而在另一边不远处。
一个小孩跑到卖糖人的老爷爷面前,擦着鼻涕指着最大的一只老鼠模样的糖人。
只见那老鼠踩着油灯,尾巴高高扬起,神色欢快,端的是活灵活现。
“爷爷,我要那个糖人——”小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
谁知那老汉只是呵呵一笑,“这糖人可隔了好久了,我给你画个新的老鼠可好?”
“好”,小孩子点点头,手指一转,指向靠着摊位插满糖葫芦插杆,犹豫了一下,“还想要这个……”
“画糖人的还卖糖葫芦?”
显然不是小孩的声音。
“这是我那老婆子的生意……老婆子回家做午饭了,就扔给我这个老头子照看着。”
老汉头笑着,拿着盛满麦芽糖浆的勺,轻车熟路地画了个没有油灯的小老鼠,刚送走了小孩,就听方才那道冷冽的男声从头顶响起,“……我要这个老鼠,可卖?”
老汉抬眼一看,一个带着半边面具的男人身穿一身素袍,眉眼如剑,露出的眼睛说不出的冰冷,不紧不慢道,“少侠可是要让小鼠往哪儿跑?”
“哪儿都不去,”来人眼睛往老汉旁边摆着的糖葫芦上一瞟,“我是取信之人。”
“日头过山去?”老汉眼皮都不抬。
“- yin -凉过桥来。”来人立马回着暗号。
老汉慢悠悠从糖浆下面的小柜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来人,“两钱银子,去人已付,欢迎……下次惠顾。”
来人大步离去,展开信纸,只见上面清秀的字迹只写了一行:
“目标已死,有追兵百八,暂且散开隐蔽,待众人按计划聚首。”
男人抬头,手里的纸张瞬间化作齑粉,随风而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抽出时间,码这一章……
然后,嗯,不知不觉又这么多字……
第4章 夜聊
“啪——”
夏云领着十六将将踏进悦来客栈的门槛,就听一声抚尺拍桌的声音,脆生生地响彻了整个大堂。
“话说十二年前,先帝突然病危,朝中一片哗然。陆相顿出,力挽狂澜——先皇是个什么人呐!自幼习武,生平最大愿望就是踏平西域,血清北狄,但那蛮子岂是那么容易消灭的?年年征战搬空了朝廷的户部仓库,啧啧啧放在咱的头上那就是杂税与日俱增,流民揭竿而起!
陆相面临的就是这个烂摊子……”
说书人一身泛黄的浅色长袍,蓄起来的胡子看起来颇有一番仙风道骨,左手展开一把破旧折扇,上面歪歪斜斜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大字,放在现在动乱四起的年代颇为讽刺;右手端着一碗破了瓷口的茶碗,说上一段就润下嗓子,接着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夏云听着这人的话,控制不住笑出声。
“嘿!谁听这个啊!老周头,换个有意思的给大伙儿讲讲……对了,干脆就讲那个神秘杀手——你昨天不是提到了吗?”
“就是就是!咱要听那个玉碎剑影的故事!讲那个!快快快!”
下面听书的人见有人带头,纷纷起哄。
“……好,玉碎剑影的故事!话说当年先帝病危,不出一日就驾鹤西去——官方这个说法,但是呐,据宫里当年亲历这件事的小官人说,先帝根本就没得病!去的那日正在寝宫里和那婕美人玩得尽兴呢!”
人群中有人嗤嗤笑了出来,起哄道,“接着说!”
“然后呐——突然就有个黑影蹿过!门口立着的护卫只听那‘铛’的一声剑响,然后银龙似的剑光破窗而出,哐当噼啪的一阵乱响,是人倒地带倒了那立着的家伙什儿……
就连婕美人身上随身配着先帝赐给她的鸳鸯玉佩都被来人的剑连贯先帝美人的心脏后,余威把那玉佩钉在墙上!”
听众凝神屏气,看着说书人神秘兮兮地把那折扇一收,蹬着眼睛四下一扫,轻声道:“等到护卫发觉异样推门而入的时候,那玉佩恰好裂成两瓣,哐当一下跌在地上。
上边的一对儿鸳鸯,整整齐齐的给削开咯!”
“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夏云在心里嘀咕着,面上还是挤出笑,冲着说书的老周头点头打了声招呼,就听一个俏生生的女声由高及低从楼上飘到了楼下。
“哟,小夏回来了?来来来,让大娘看看你有没有长漂亮?”
夏云嘴角抽搐了一下,杨手一抬就止住了来人伸来准备捏脸的“魔爪”,无奈道,“郭掌柜您就饶了小的吧,您那手劲儿又大,每次都留了手印子半晌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