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听到这话,立刻到曼青前面卖乖,说是多亏了她才使得大家又亲亲热热到一起聚着了,曼青无奈笑笑,只得顺着话头下去夸她,给她买了几盒昂贵的脂粉备着,权当“谢礼”了。玉清得了好处,更是开心,拉着冠良吵吵闹闹说个不停,筠竹也被感染,使得他们这个小小的聚会不再尴尬下去,竟然开心平安地度过这一天。
第7章 章七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曼青在上海玩的热闹,这边阮玉却是犯相思病。信一封封的写,却又不寄出去,藏在抽屉里——还有几分警觉,不想让曼青知道她这样思恋,害怕被嘲笑。内心里有个挣扎,不愿意让曼青知晓自己有多爱她,当做最后的护身符。
后来实在在家闲的无聊,破天荒应了好多人的邀约,晚会一场场去了,在忙碌时会忘记曼青。只是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一整屋子的空荡,会寂寞心寒。
这天冠良本来说要去钓鱼,但太阳实在太大,几个人就在家歇着了,约着晚上一起去看电影。玉清在客厅里和老人家聊得起劲,赵夫人立即说要收玉清做干女儿的,只因为父母不在,作罢,重新约了个时间两家父母见一见,算是把这事定下来。日后玉清还沾沾做喜,不过是在上海玩了几天,竟然认了个富贵的干妈。
晚饭后便出发去电影院了,一部喜剧,曼青笑的眼泪都下来。出了影院筠竹打个喷嚏——影院的冷气冻坏了她。还没等曼青动作,冠霖的夹克外套就披到她身上去。冠良心下了然,和玉清去取笑他去了——怪不得出门的时候在顶热的天还要加个夹克,原来是为了这一出。
曼青瞟筠竹一眼,看她没什么反应,也不说什么,继续跟着走了。心里当然有几分不舒坦,她自然是还把筠竹当做珍爱的对象的。虽然不舒坦,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另一位是自己珍爱的弟弟。冠霖不用说,比起贪玩多的更是听话懂事,从来不晓得她的那些事的。冠良倒是知晓她的那些风流往事,却也从不知道她对筠竹的想法的。这一直都是个谜团,除了她谁也不知道。哪怕多的是人怀疑,只要她自己不出声,他人都是不敢说什么的。哪怕筠竹自己知晓有几分不同,却也从来没有开口问过或是提起过什么。
曼青这时候有一点想念阮玉了。阮玉给她带来的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更加甜蜜,且不成负担。跟阮玉在一起时是顶开心的,因为知道对方爱她爱的深沉,也不会打扰到她。并且赏心悦目,是她爱的类型。一丁点小动作就能成为奖励,所以并不麻烦。
曼青这样想着,记起了阮玉给她留了个电话,想到自己却没有告诉她宅子的电话——她自己也是不太记得住的。等回到家,也不管已经快是深夜了,把小本子翻出来,找到阮玉写下来的电话,坐到客厅里去了。
赵宅的电话是放在客厅的西洋钟下面的那个柜子上,旁边有盏精致的小台灯。阮玉搬了个凳子坐到电话面前,把台灯扭亮了。仆人们都去睡了,该闹的也都在楼上,二楼的小阳台,玉清和冠良拖着冠霖打扑克牌来的,但筠竹也是闲不下来的,掺和进来,于是几个人自己抬了张小桌子打麻将。一阳台的雪茄味道,几个人说说笑笑,倒是惊动了长辈几次,也亏得玉清和冠良说话灵巧,冠霖和筠竹又实在乖巧的惹人爱,也就不至于说什么重话,由得他们去了。不过也教导不要太坏,免得教给筠竹一些坏东西。等长辈一走,冠良立刻绷不住笑出来——哪里需要他们教!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小姐们,要不然变成淑女或绅士,要不然就成纨绔。筠竹自然是后者,只是平时很懂得将自己伪装成前者罢了。
客厅里只有曼青一个人,一盏小灯暖暖地照亮了她眼前的一小块。一整个黑漆漆的屋子,只有她这一块是暖黄色的明亮。夏天的夜晚顶热,她摇着扇子,照着纸条上的数字拨号码打过去,嘟嘟几声,是个佣人接的,睡眼朦胧的,听到是赵小姐。本来支支吾吾说阮玉已经睡了,曼青道了句谢,还没来的及挂掉,就听到电话那边啪嗒啪嗒跑下楼来的声音——不是阮玉又是谁?
“嗳,你还没睡的?”阮玉很快的接过电话来,朝她问好。好几日都没有联系,她日日夜夜想念的很,在房间床上躺着好半天都没睡着,听到楼下电话铃声响了,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的往下走——果然是曼青。
曼青在这边听到她的声音柔柔软软,在电话里还有一点模糊,心里马上甜蜜起来,像打翻了一罐蜜糖。她继续摇着扇子,楼上搓麻将的声音似乎小了点。她坐在电话前,好像看到了阮玉的脸,立刻眼睛笑的弯起来,讲:“嗳,想你了。打个电话过来,问问你有没有思念我啊?”
“如若不思念你!至于大半夜的来接你电话么!”阮玉在那边装作生气的样子撒娇,“倒是扰了我的好梦!你说说,这该怎么赔?”
“嗳,要赔偿的?那我把自己打个包,寄给你罢?就是不知道丁姑娘愿不愿意收下了。”曼青在这边听到阮玉的撒娇,立刻是很高兴的。她这一刻好像是十分爱她,情不自禁地想与她调笑。
“既然赵姑娘都这样说了——肯定是当收下的。”阮玉在那边轻笑,“收条蛇精在家里,定然可以防老鼠,震鬼神的!”
她们这样聊了许久,等曼青抬头一看,竟然都凌晨两点钟了。楼上的声响还没消失,怪不得她忘记了时间。好说歹说把阮玉哄去睡了,才挂了电话,到楼上去招呼几个顽猴。冠良笑嘻嘻地打听她通话的对象,曼青也不理他,这时候瞟一眼筠竹,看她也有点在意的样子,立刻更开心起来,把几个人赶去睡了。玉清这时提出说要开女子会的,把筠竹给留了下来,曼青也只得由她,让两个人赶紧先去洗澡换衣服。
虽然是玉清提出来的开女子会,不过聊了聊一些琐事,她就疲惫的睡着了。横在曼青和筠竹中间,很快的小声打起鼾来。曼青扫一眼筠竹,看到她已然半眯着眼,便伸手把床头的小灯扭灭了。
“你以往睡觉从不关灯的。”
寂静的屋子里,筠竹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句。曼青一愣,笑道:“在友人家里住着,习惯不开灯睡了。”一句话倒是透露出和友人同睡一张床的意思,筠竹也没再说什么,再胡乱聊两句,多是学校或戏园子里的事,很快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