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魁指尖微蜷。
他无法不正视感觉到慕天翊好起来时,这一刻的欣喜,就像是一点光点在自己眼睛里,瞳孔不自觉的放大,心口开始跳动,眼尾却愈发柔和,好像心底开出一朵花来,在那令冰雪初融的和风中柔柔展着瓣儿。
梦中的慕天翊稍稍挣扎起来,开始呓语,叶魁只将人稍稍护住,让人不至于掉到床下去,人就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的“施压”。开始忍耐,开始克制。
“母妃,对不起”
叶魁听到人干净的声音,但是不像是有什么感情的。
这一声在呓语之中分外清楚,就像是,殺卫熬刑时,被要求请罪求罚的话。
颤抖,恐惧,却又冷静。
叶魁伸手揉了揉人的软发。人却愈发蜷曲起来,隔了会儿又慢慢的将身体打开,口中呓语的还是那句对不起。
像是,怕自己蜷缩的姿态触怒他口中的“母妃”。
叶魁想安抚人,但是无论多么温和的抚摸都会激起人的颤抖,任何碰触都会让人陷入恐慌。
“不怕”
叶魁放轻声音,但是处于极度恐惧中的慕天翊听不见,只一个劲的呓语,间或蹦出那种像是求饶请罪的声音,重重割在叶魁心口。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没有被磨灭人格,成为形同死士一般的死物,却在有自己的思想的时候,承受了外界最大的欺凌压迫。
还不如死了心。
叶魁看着人躺平在床上,在恐惧中仍有那如莲的优雅,像是被人拿东西绑着压着,稍一姿态不对就会经受抽打,r.ì积月累才养成的无可挑剔的姿态。
叶魁见过人蜷缩在床上,小小的一团,眉头虽然微微皱紧,但身体放松还算安心的样子。
可如今在昏迷中却肌r_ou_紧绷极尽克制。
那种克制和隐忍比叶魁毒发时乱打乱砸要显得触目惊心的多。
就是触目惊心。
让人心口压抑,几乎可以感觉到躺着的人四周铺天盖地压过来的恐惧。
叶魁伸手将人拉到怀里,紧紧的抱住。
他感到束手无策,感到心口酸涩难耐。尤其是看人强撑的优雅作派,就会想起人邀他上车,邀他择选缎面,以及摘下人皮时脸上那一点点的,也许可以算是忐忑的小心样子。
为什么是这样,这个人为什么是这样?他为什么是这种x_ing格,又为何钟情于自己。
就是钟情。
叶魁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下如此判断,但是他的直觉从没有错。
是钟情。
怀中的人,双手绷紧,却似乎感觉到什么,缓缓放松下来,轻轻抓住叶魁的衣角。
在安稳中,更加贴近他,手也抚上他的背脊。
叶魁感受到那素来有力的手,因为大病而柔软的抚在脊柱要害的力度。
他竟没有丝毫防范和排斥的意思。
有一些东西在生根发芽,可是叶魁说不清楚。他似乎也感受到什么,但是捕捉不到。
“……”
“什么?”
“……”
慕天翊连续叫了两声,叶魁皆没有听清楚。
大概是,又想起母妃了吧。
“我在”
叶魁在人耳边轻声。
“你没事就好”
慕天翊的声音突然清楚了些许,叶魁偏头,就看见人带着迷蒙悠悠转醒,好像刚睡了一觉,眼下的疲惫像是只做了一个噩梦。
叶魁还没来得及回答人的关怀,就看见人张了张嘴,嘴唇干裂。
他以为慕天翊要水,这几乎是所有昏迷过来的人必然要说的一个字了。
慕天翊眨了眨眼。
一下,两下,很慢。
末了才出声道:“早”
人清清然然的声音,带着久睡后的沙哑。
窗外有鸟儿的鸣叫,好似真的是一个,平凡的早晨。
第50章 移花接木所在
“早”
叶魁轻声。
慕天翊到像是被他的表现给吓到,抿了抿唇不说话。
正常情况下,慕天翊救了自己,应该谈条件,却摆出这副瑟缩样子。
“渴不渴?”
慕天翊摇摇头。
“饿吗?”
人再摇头,紧接着肚子就“咕”的一声和人做起对来。
“这是不饿?”
叶魁只觉得好笑,声音微微高了一分,人却立刻在床上坐得端正起来,手无意识的抓住被褥。
像是以为他生气了。
“十二,拿些吃食来。”
叶魁随口吩咐,也的确到了午膳的时间。他话音一落,门外就走进一个人。
麻布短打,是那个管家。
“王爷”
慕天翊坐在床上朝人微微点头。
叶魁皱眉:“你进来干什么”
管家并没有理会叶魁,只是道“王爷,您昏迷后,因贻误早朝,朝理有人来过,侧侍阻止了。侧侍请了……”
“我知道了”
慕天翊开口打断了管家的话。
叶魁看过去,就见人从床上挪下来,微微皱着眉头:“我们吃饭吧”
自己救了他,他不高兴吗?
慕天翊往前迈了小半步,就不能再前进了,叶魁这才发现人的窘迫,上去身体一低就揽住人的腿弯。
“很疼,不能走路?”
慕天翊只是摇头,等他两步走到桌前就顺着他的臂弯滑下来。
抓着桌缘坐在椅子上。白皙的手指骨节微微凸起。
叶魁微曲中指拿指关节在桌面上重重一敲,慕天翊才从那种低眉敛目的状态中一个机灵惊起来。
叶魁有些y-in沉,不知道慕天翊在怕什么,有些事过了就没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