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徵将茶水放置到一旁烧得翻滚的火炉之上,懒懒地坐了下来。
林止钧不依不饶,凑到傅少徵跟前:“我看他对你挺照顾的,他是不是暗恋你?”
傅少徵一巴掌拍到了林止钧脑门上,林止钧这才忿忿得住了嘴。
火炉之上冒起了缕缕青烟,林止钧自茶水的香气中四处打量这间小小的屋子。
这屋子不大,但住一人就已足够。整间屋子恰是傅少徵的风格,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面上只孤零零地摆放着一间书桌,一个书柜和一些小物件。
案上摆着一把陈旧的琴,看起来像是傅少徵自己亲手做的,也不知放了多久,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炉上的茶水咕噜噜冒起了泡,傅少徵伸出手,茶壶便兀自飞到了桌面之上,复斟了两杯。
他抬起头,就看见傅少徵手中把玩着一个物什,顿时神色一变,就要夺过来。
林止钧身形错开,上下颠了颠那小东西,揶揄地看向傅少徵:“这是什么?”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傅少徵做的半成品剑穗。
本是听了林止钧一句“礼尚往来”的玩笑话的兴起之物,又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误,故这做了一半的剑穗就被傅少徵搁浅了,随手放在书柜上,想着哪日编好。
谁知这个“哪日”还没到,就被收礼之人逮了个正着。
傅少徵冷着脸说:“你这随手翻别人东西的习惯我倒是第一次知道。”
“怎么能叫随手翻他人的东西呢?”林止钧笑道:“你都是我的了,你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哪件不是我的?”
傅少徵拿他没辙,就任他去了。那剑穗按理来说已经编成,金色的丝线,连尾部的重明鸟的羽毛都编将进去,林止钧毫不客气地将清欢剑唤出,三下五除二就将剑穗缠了上去。
“唉,可惜我的本体断裂了,要不然,这金色和纯钧更般配。”
傅少徵一顿,抬眼看向林止钧。
仿佛本体被毁一般的事多么风轻云淡,只是因为不能绑上自己给他编的剑穗而遗憾,其他的倒次要一般。
他目光微动,声音也柔了几分:“你当年下魔界,到底是什么原因?”
林止钧视线看过来,正对上傅少徵温软的目光,顿时心里也被熨烫地一塌糊涂。
他走过来就着傅少徵的手饮了口茶,说:“我早看那群蝇营狗苟的魔物不顺眼了,看他们元气大伤,就趁虚而入喽。”
傅少徵淡笑着摇了摇头,便不问了。
不管他当年究竟是为什么杀得魔界j-i犬不宁,千年过去,该埋葬的秘密,早就被掩盖在深渊;而即将破土而出的秘密,也终有一天会重见天日。
林止钧双手撑在傅少徵的肩上,低下眼睑就能看见他脸颊两侧因笑意而泛起的笑涡,就要低下头去采撷。
然而阙歌的声音隔着竹门,在此时清晰地传了进来:“二位祖宗,日上三竿了,还没处理完家务事吗?”
竹门“啪”地由内而外被推开,不堪重负地呻吟了一声。
林止钧和阙歌,一个在屋内,一个在门外,面面相觑。
良久,傅少徵从一边走出去,淡淡道:“不用这么含情脉脉,日子还长。”
林止钧瞥了阙歌一眼,略为不满地说道:“冥王大人何事?非要在我和少徵亲热的时候敲门?”
傅少徵:“……”
绕是见惯了林止钧的没皮没脸,却还是一再拉低他的接受程度。
阙歌一脸鄙夷地说:“才聚好魂魄,就如此纵欲,纯钧上神也不怕再闹个魂飞魄散?”
傅少徵头疼得很,只好拿自己的肉身分开两人,问阙歌:“怎么了?”
阙歌这才将注意力收回,正视傅少徵,认真道:“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是关于风鹤的。”
第三十六章 昆仑往事(10)
待二人坐定,阙歌才说:“可能你们也察觉到了,鬼界也出了点事。”
傅少徵若有所思地看向阙歌,没有立即回应。倒是林止钧饶有兴趣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阙歌道:“刚开始是鬼界有一些鬼试图冲破结界,去到人间。那段时间我忙于鬼界事务,未能及时去处理这件事,所以导致了白露渡村惨案,这是我的失职。”
他坐在二人对面,眼底含着愧疚。
白露渡一事,分不清是风鹤的作为还是江祀的y-in谋。但许知知的出现,摆明了此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当日傅少徵进秘境之前对阙歌说的一番话,到底是触动到了他。
但失职就是失职。傅少徵余光瞥见林止钧一副坐没坐相,站没站姿的模样,闭口不言。
阙歌顿了顿,也不在乎没有回应,接着道:“但最近我感觉到,鬼门关要大开了,而且似乎隐隐有关不上的迹象。”
“为何会关不上?”
鬼门关,连接修真界与鬼界的通道,千百年来泾渭分明的界限竟然又出现了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