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他终于不再呆立原地,而是含着泪,向那个曾经让他钦佩,让他引为莫逆的四哥重重一抱拳,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老九啊老九,你终究还是没有站到我这一边来。”胤禛连声摇头叹息。
胤禟褆了满满一篮饭菜,来到这座空荡荡的延禧宫。延禧宫内已是上上下下一片白,白的帘帐、白的蜡烛、白的宫墙,就连一身素衣跪在灵前的八阿哥胤祀的脸也是苍白的。
“八哥。”胤禟轻声唤。
“今儿来的是你呀。”胤祀的话中带着点欣慰。
“八哥节哀,别哭坏了身子。”胤禟提着篮子跪到他身侧。
“皇阿玛还是念着额娘的。尔良妃卫氏,禔躬婉顺,赋x_ing柔嘉,矩薙无违,允表珩璜之□,敬恭自矢,克彰褕翟之休。念久备乎嫔行,爰优加夫妃号,方期永绵福祉,何意遽告沦殂。九弟你听,皇阿玛写的祭文,多感人肺腑。”胤祀突然说。
胤禟起初对胤祀这一番话摸不着头脑,可他想起今日雍王府中胤禛的神态,又恍然大悟。
“八哥的意思是,趁着这次皇阿玛疼惜良妃娘娘,爱屋及乌——”
“九弟,隔墙有耳,何况是在这延禧宫中。”胤祀忙打断他的话,却也默认了他话中的意思。
“那八哥的打算是?”胤禟故意压低了声音,继续问。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切就看十四弟的了。”胤祀抬起头,虔诚地望了一眼面前良妃的灵位。
这几日,巡抚衙门的事情不多,年羹尧正闷得慌,闲来无事和贺成下棋。却突然听见门外有人递过来一封书信。
那送信的小吏道:“送信的说这是年大人的家书。”
年羹尧疑惑道:“家书?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贺成也替年羹尧担心起来,急忙帮着拿过一支蜡烛,道:“年大人别急,保不准是喜事。”
年羹尧三两下拆了信,匆匆读了一遍,拍掌笑道:“果然让你贺成说中了,真是大喜事。”
“什么事这么高兴呐?”贺成见年羹尧笑逐颜开,也暗自替他高兴。
“我妹妹年婉贞被皇上指给雍亲王做侧福晋了。”年羹尧喜道。
“妹妹?怎么从来没听您提过啊?”贺成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婉贞自幼聪明伶俐,我阿玛和哥哥们对她是百般宠爱。可她呀,才没有被宠成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反而是气质如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闻雍亲王也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他们倒是郎才女貌。”年羹尧说起他疼爱的妹妹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那您是想?”贺成一眼看穿了年羹尧的小心思。
“婉贞在我心中有千斤重,若是能赶上她出嫁就好了。”年羹尧叹道。
“如今巡抚衙门也没什么大事,年大人这么多年没有回过家了,这回告个假也没什么。”贺成在一旁“煽风点火”。
“别了吧,你忘了上次的事了?”年羹尧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怎么一样,上次是有人存心作祟,这次我就不信,您正儿八经告了假,他还能反咬您一口。”贺成的话不无道理,年羹尧也不免心动起来。
“那这里的大小事宜就拜托贺大人了。”年羹尧起身向贺成作揖。
贺成急忙摆手:“年大人又拿我开玩笑。”
年羹尧开怀大笑了几声,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我想起来还应该去向一个人告辞呢。”
“您说的不会是那个岳钟琪吧?”
“你怎么知道,就是他。”
贺成满脸不可置信道:“您可真够大方的,别忘了,他爹是岳升龙岳大人,说不准还是派过来做j-ian细的。您这些日子和他有说有笑的,我还当您是逢场作戏,原来是真做了知己好友了?”
年羹尧冲着贺成一笑:“你就是想太多,他啊,简单得很呢。”
岳钟琪见年羹尧竟然亲自过来找自己,又是惊喜又是激动,语无伦次道:“年,年大人,您怎么来了?”
不知为何,年羹尧脑海中突然回忆起某个午后,也有人就这样突如其来地道别,随后就各奔东西。
“我告了假,明日就回京。”年羹尧道。
他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岳钟琪,仿佛见到的是当时那个呆愣在原处的自己。
岳钟琪沉默了一会儿,哽咽道:“年大人,一路保重。”
年羹尧惊奇于他没有问自己任何来龙去脉,就这样坦然接受了一切。不过这样也好,让他心里少几分愧疚。
他转身离去,眼看着身影就要淹没在夜色里,背后突然有人道:
“等一等!”
年羹尧回头看去,岳钟琪小跑着追了上来,把一道平安符塞到年羹尧手里,随即又匆匆跑了回去。
他无奈地笑笑,却感觉这一切都让他有似曾相识之感。
而冥冥中,他心里竟然涌出一种更加强烈的感应——那位多年未见的故人,近在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参考文献:
1.《良妃祭文》
2.《清史稿·卷二百二十·列传七》胤禟篇
3.《《清史稿·列传七·诸王六》》胤祀篇
ps:九爷真的不是电视剧里那样心狠手辣的毒蛇老九,其实他又聪明又讲义气来着!
第10章 念念不忘故人重聚,萍水相逢初识知音
年羹尧马不停蹄地赶了三天三夜的路,终于来到了京城年府门口。对他而言,这里早就变成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一进府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娇俏的身影。
“婉贞——”年羹尧兴奋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