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胤禛第一次听到年羹尧这个名字,是在康熙四十八年的一个午后。
这一年,他受封雍亲王,自此拉开九龙夺嫡的序幕;这一年,他赴任四川巡抚,自此踏上仕途巅峰。
四川一行,便注定了两人爱恨纠缠的一生。
皇权争斗,波谲云诡,爱新觉罗·胤禛在危险重重的夺嫡中脱颖而出。患难之际,他许他山河永固,他允他万丈荣光。
浮华褪去,那高高在上的帝王,镇守边关的将军,是否还能记得当初的誓言?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相爱相杀 朝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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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年亮工封疆授土,雍亲王立府获勋
康熙四十八年。
正值暑热,烈日炎炎,正午的太阳是个硕大的火球,把整个北京城变成了一个偌大的火炉。
这火炉里不知道炼的是哪门子的三昧真火,几乎要把每个行在路上的人融化了。汗滴在地上,陷进地里去,经历了一个循环又变为更要命的暑气升腾上来。农夫地里的老黄牛也不肯走了,打了几鞭子还是死乞白赖地倒在地上,骂骂咧咧的守城士卒一个劲儿地往肚子里灌凉水。
匠人所的工匠赵五顶着烈日,踏在烫脚的地面上,扛着一块刚刚打好的匾额,气喘吁吁地往前赶。
行到半路,只见老熟人陈四迎面而来。陈四是个出了名的泼皮,又是个酒鬼,这次怕是喝多了酒,迷迷糊糊地把匾上的红布一掀。
“呦,这回还是个大买卖。”陈四摸着匾额上雍亲王府四个字赞叹不已。
赵五一把推开陈四的手,把红布盖了回去。
“去去去,四贝勒刚刚受封和硕雍亲王,是天大的喜事,哪里轮得到你这种无赖指手画脚的。”赵五自顾自地抬着匾额继续赶路。
到了东街口,便见到了一座红砖绿瓦的府宅隐在闹市内,像只不声不响的瑞兽,毫不扎眼却又是通番的气派。
这想来就是雍亲王府了。
他定了定神,架着匾额便上前去敲门,里头探出来了一个尖脑袋,“梯子就在门后,你把匾挂上吧。”
赵五猜测他定然是雍王府的管家,当然不敢怠慢,麻利地过去拿了梯子往上爬。
才把匾挂好,行下梯来,却瞧见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正往府里去。
赵五从他那身湖蓝色的蟒服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开口道:“雍亲王慢走——”
那人转过身来,果然是从前的四贝勒,如今的雍亲王——爱新觉罗·胤禛。
赵五摸了一把脸上的汗,巴巴得过去媚笑。他指了指头顶上那块刚刚挂上去的匾额,又指指身边的这架梯子,双手拱起,弯着腰等着雍亲王发话。
胤禛走到匾额左侧瞧了瞧,又踱到右侧看了看,最后把食指弓成一个小圈,敲了敲竹梯子,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赵五微微低着头,眼睛却一刻不离胤禛的嘴唇,可最后只从他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来“尚可。”
赵五的笑僵在脸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四哥,这么巧。”胤禛回头看去,却是素来交好的十三弟胤祥。
“小民告退。”赵五赶忙找了个台阶下,行了个礼退下了。
“酷暑难当,十三弟还是进府说话吧。”胤禛搭着胤祥的肩,迈过那道门槛,雍王府的大门就重重合上了。
才进了房门,果然凉快了许多,十三爷胤祥便笑着向胤禛拱手道贺。
胤禛苦笑着摇头道:“十三弟你真是太客气了,有什么可恭喜的。”
胤祥不解:“四哥如今封了亲王,立了府邸,难道不是件可喜可贺的大事。”
胤禛停下来,左右仔细瞧了瞧没有外人,这才揽过胤祥,附耳说:“我这雍亲王的名号还不是和太子一同立的。”
胤祥回望过去,二哥胤礽两立太子,他们兄弟虽说是韬光养晦,丝毫无心夺嫡之事,可也常有人将他们视作太子一党,如今太子复立,同年四哥胤禛便封雍亲王,恐怕确实不无干系。
于是他更加摸不清眼前这个心思深沉的四哥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胤禛看出了十三弟的狐疑,叹了口气,眼里闪出光来:“以我所见,咸安宫那位为人乖张跋扈,此次复立,不过是为了大哥八弟他们,以后怕是难免覆辙重蹈。你我还是早日撇清为好。”
胤祥看着他鹰一般的双眼,压低了声音:“四哥是想?”
胤禛也不避嫌疑,直言道:“岂止是我想,太子,大哥,老八,老十他们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呐。”
胤祥一掀衣摆,顺势跪下道:“四哥与我多年相知相伴,无论四哥作何决定,胤祥誓死相随。”
胤禛急忙上前扶起他,眼里已是热泪盈眶。这些年来,他知道皇宫之中,波谲云诡,尔虞我诈,若想他日一鸣惊人,此时唯有明哲保身。故而当日太子被废,大哥八弟蠢蠢欲动,他也没有说话。如今太子复立,太子一党,八爷一党,大千岁党,哪个不是早已自成一脉。
可他爱新觉罗胤禛,即便是封了雍亲王,也同样是门可罗雀。唯十三弟胤祥,自幼伴随身边,他读书便有胤祥研墨,他作画便有胤祥题诗。他们曾经结伴狩猎,共游山野田园,一路形影不离,那时起,胤禛就知道,在他的一生中,胤祥是难得的知己。
胤禛笑着握紧了他的手:“十三弟,这些年风雨相随,你倒像是我的亲兄弟。”
胤祥仰天大笑,急忙摆手说:“这话真是折煞我了,四哥与十四弟才是真正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呢。”
胤禛冷笑道:“德妃就没有一日当过我是她的亲生儿子,十四弟是她亲自抚养长大,偏袒些倒也无妨。可先前十四弟在大殿上替老八说话,还被皇阿玛打了顿板子,如今照样大大方方地出入老八的府邸。依我看,他不是个靠得住的,日后恐怕还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