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酒了?”陈欺霜吸了吸鼻子,拥着被子向后挪了挪,“伤口白天再看吧,晚上也看不分明。
你到底怎么了?今天一整天,都不像平时的你。”
好像也被自己找的蹩脚理由打败了,周钰恒哈哈笑着,很随意地坐到了地上:“我有点伤心了。”
他一向淡定清亮的双眸,此刻却如投入石子的古井,漾起了层层的涟漪:“你明知道我想说什么,却一整天都在跟我装傻。”
“我……”陈欺霜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有些话,你不用说,我都明白。”周钰恒打断了陈欺霜想要拒绝的话,他掏出怀里的酒囊,猛灌了一口,接着说道:“我一下午找遍了各种理由,却始终没有勇气敢来看你。
听说你睡了,我才偷偷摸过来,想看你一眼。
哈!没想到我竟然也有如此废物的一天!被人拒绝了,却还是要三番五次的纠缠不休!简直可笑!”
“朱雀,你别这样……”
“我也不想。我也不想这样的。”周钰恒沮丧的低垂着头,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陈欺霜的被角,轻轻摇晃着,小声又可怜的恳求道:“哪怕你把我当成他也没关系,至少,我陪在你身边时,你能不能远离他?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照顾你的机会?”
*
魔教总坛的某处密室内。
魔教左护法黄溯回翘着二郎腿,将果皮瓜子壳吐得满地都是。
他看着愁眉紧锁的教主,终于是吐飞了最后一片瓜子壳,开了口:“怎么样?哄睡了?”
白元奉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开口,干哑的声音如粗石划蹭般难以入耳:“没有,我怎么劝都没用,他只呆呆抱着那颗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不吃,不喝,也不睡。”
左护法起身替他倒了一杯水:“我说你啊,这又是何苦?把人放了得了,像现在这样做,岂不是将人越推越远?”
白元奉双手握紧了杯子,苦笑道:“呵,我从一开始便错了,又何妨继续错下去?”他视线迷离着飘向了远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嘴角正待勾起,却又目光凛然了起来:“李明世想救他走。我绝不允许。”
“你这样,也不过是让右护法心灰意冷,对你更恨之入骨罢了。”黄溯回替自己也倒了一杯水,“何况这次你又搭上了对你忠心耿耿的青龙,用血淋淋的惨痛方式,教育他离你这个混蛋主子远一点儿。唉,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少说风凉话。你明知我将青龙派出去是为了什么。”白元奉轻啜了一口水,润了下干哑的喉咙。
“为了什么?怕小美人吃醋?嫌青龙烦,让他远离你?为杀李明世背锅?”黄溯回装作困惑的样子胡乱猜测,看着教主白元奉越来越冷下去的目光,于是端起杯子,饮了一口水,终于正色道:“你终于连对你最忠心的青龙都要彻底清查了。为了什么?就为了围在右护法身边传信的几只小苍蝇?”
“武林盟动作频频。这次,更是一次有预谋的营救。教内必然存在一位核心领导者。我怀疑上次围攻青城的泄密便是与他有关。
正道将这颗暗棋藏得太好,太深了,我不得不防。”
白元奉放回了水杯,手指在桌面上叩击着:“青龙他太忠心了,忠心得让人害怕。如果这次他依旧没有疏远我,冷却他的忠心,我会担心,他是不是为了其他目的,不得不忍辱负重。”
“你莫不是瞎了?他天天寸步不离地跟在你的身边,全教上下哪个看不出青龙忠心的目的?更何况,他自小在你身边长大……好好好,先不说这个,你先说你试探出什么结果了?”黄溯回也放下了杯子。
“他应该不是。”白元奉手指在桌面上加快了叩击的频率,“这次,他杀了太多无辜的正教人士了,除非他这辈子都不动武,否则……即使重回正道,怕也洗不白了。”
“抹黑他?!你还不如干脆把他关起来!你真是……所以呢,你还要清查谁?其余三使?老教主留下的长老们?还是我?!”
密室内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空气也变得更加的凝重。
“从青龙先开始,是因为他与小怀有过过密接触,小怀在入教前就认识他。”白元奉难得心平气和的向黄溯回解释道:“其余三使也要查。”
白元奉缓了缓,难得柔和下神态:“至于你,我亲眼看着你从教内出生,你我自小一起长大。这些年,你是我唯一一个可以无所顾忌说话的朋友,我又怎么会不信你?”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不成?你知道我最吃这一套。”黄溯回也终于放松了绷紧的脸,现出了一抹笑容。
他放松的往椅子背上一靠,出主意道:“短时期内,这颗暗棋都不可能再行动了。你要是再用一次对付青龙的这种‘强行抹黑’的方法,恐怕也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