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林瑾玙抬头,一股冷冽入骨的杀气,深深地钳制住了林恩山。
林恩山用力想摆脱这种被慑住的恐怖氛围,但上下牙床间却先开始不受控制地互相碰撞着,格格作响。
他抬眼去看自己的亲子,发现林瑾玙是满脸的冷郁与y-in寒。
他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严峻的问题——这一匹思想叛逆的脱缰野马,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手鞭打驱使的小马驹了。
“我不会去见我妈妈,也不会再听你的话去滥杀无辜。你最好对我妈妈好一点,否则——我就把你让我杀掉的那些武林正道的名单,全部都公布出去!包括我自己的身份。”
林瑾玙一拳砸向墙面,在裂成罗网般的细碎墙壁上,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拳印:“我说到做到!”
他说着,不再看林恩山,狠狠地抓住并推开了密室的门。
“她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一个选择,就是爱上你这么个垃圾!
你可比我,恶心多了!”
密室的门,如一道天涧,缓缓地隔开了离心离德的父子二人。
林恩山捂住脸,哈哈大笑。
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林瑾玙已然成了一把磨开锋刃的利器。但却随时有可能会调转过头来,刺向正道。
这一点认知,让他曾经动摇过的内心,再度坚定了下来。
“还好你蠢,这么轻易就暴露了弱点。但我也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成为第二个周君离!”
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秋暮寒气透骨。
周钰恒乌发披散,着一件荼白素衫,在霞栖峰孤高的险亭内,独自饮酒:“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陈欺霜落在他十步开外:“你竟然躲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鸢姨她怎么样了?”周钰恒举起酒壶,替陈欺霜斟满一杯。
陈欺霜快步上前,接过酒壶,摇晃壶身,用内力温好酒,拨过周钰恒的杯子,也替他满了一杯:“雾寒霜重,你喝些温的。”
他坐到了周钰恒的身侧,回答周钰恒:“鸢姨服过药,处理好伤口,已经睡了。百灵在照顾她。
事情的始末,我已经听花谢秋说了……她怎么会,养了这样一个儿子?!”
“是么?”周钰恒轻晃着酒杯中温好的热酒:“你是因为想不明白?所以才来找我的?”
“不是!我……我有一些担心你。你为什么……你这些天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明白,该怎么配合你……”陈欺霜面露迟疑,语焉不详。
周钰恒仍旧晃着酒杯。酒水在杯中,波光粼粼。他没有回答陈欺霜的问题,只是反问道:“你的脸怎么了?是被谁打的么?”
周钰恒问完,放下酒杯,抬眼望向陈欺霜。
陈欺霜忙用手捂住明显肿胀起来的脸颊,笑道:“有人来寻仇,已经被我打发了。果然面具也没能遮住啊!不过是擦伤了一点,你别担心,没事的。”
“哦。”周钰恒依旧盯着陈欺霜,脸上并无表情,“那你为什么哭了?真的不疼?”
“不疼、不疼、不疼!”陈欺霜连连摆手,“我哭了么?哦!可能因为鸢姨的事情,我有一些担心吧。不过,会没事的吧?以后大不了离崆峒派的都远一些。”
周钰恒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细瓷小瓶,牵过陈欺霜的手替他仔细上药,用素白的帕子裹住他红肿的手背:“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的。”
“没什么事,真的。我只是在担心鸢姨。”陈欺霜一动不动地回望周钰恒。
周钰恒从鼻底哼出一身冷笑,放下陈欺霜的手,抓过酒杯,一饮而尽:“呵。魔教妖人,难道不应该‘人人得而诛之’?”
陈欺霜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姿态有些强硬:“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哈!难道不是么?这世人,根本不给我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周钰恒挣脱手腕束缚,起身站在亭旁,烈烈的冷风,将他的头发吹散开来,“我们靠经营为生,胆战心惊地夹起尾巴做人,唯恐他人翻出些许的陈年旧怨。但即使这样又能如何?竟还是能触碰到武林正道的利益!简直可笑!
我这样兢兢业业,汲汲营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将魔教养肥,再任由正道肆意宰割么?!”
“朱雀,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这么说。”陈欺霜虚抓着周钰恒的衣袖,望着周钰恒落寞而寂寥的背影,终是无力地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