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乔安月敏锐地捕捉到汉米尔的用词,“腿脚残废?”
‘不是一伙的。”汉米尔自知说得挺快,连忙解释道:“那队汉人大概上百个人左右吧……经常出入客山,却不住在这里,好像住在给贵客准备的上等房间。
剩下那个是在他们之前来的,有好长一会儿了,深居简出的,偶尔出来买点吃食,刚来的时候整座山整座山地转悠,现在倒总是把自己缩在房内,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乔安月挑了挑眉,“那位腿脚不便的汉人……你能告诉我他住哪儿吗?”
“这可不成,我们这行是很有原则……”
乔安月笑盈盈地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趁人不注意扔进那碗马奶里,“请你喝。”
汉米尔瞬间换了一套说辞,露出一口大白牙,把所谓的“原则”抛到了九霄云外,“顺着集市往下走,东边,花根区域,五号房。”
乔安月二话不说起身欲走。
“客官下次心情好务必还请我喝马奶啊!”汉米尔冲着乔安月的背影连忙喊道。
乔安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进去了,很快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东区,最底层,五号房。
乔安月毫无阻拦地找到了目的地。
左右看了一眼,这地方- yin -冷潮- shi -又偏僻,一般人只要稍微有点资财的都不会选择住在这里。
是以几乎没什么人。
乔安月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和夏云一脉相承的狗爬字迹草草写着几个大字:
五日之内,务必离开!
落款是,故人留。
虽然字都丑,但丑得和夏云南辕北辙,乔安月愣是没想出来自己是有哪个“故人”有如此字迹。
她回想起三日前晚上突然在房门前看到这张字条的情形,那股从一踏进客山就腾起的不安感再次袭来。
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但鬼使神差的,乔安月却一直没能把这张字条给扔掉。
乔安月垂下眼睑,收敛心神,一手紧攥住那张字条,一手轻轻扣响面前的石门。
须臾,石门从里面被拉开一条缝。
一个警惕的声音从门缝里飘了出来,冷意十足,“谁?”
*
赫连秋不知自己盯着两个熟睡的团子看了多久。
她轻手轻脚地为按紧盖在团子身上的小被子,一双眼睛里温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指间执拗地描摹着两个团子的眉、眼、及至整个轮廊。
许久,她轻轻笑出声,看着毫无知觉的两个孩子,喃喃道:“你们以后……可要乖乖听话……”
张了张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赫连秋最终选择在两个孩子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
随即,大步推门回到自己的主卧。
桌案上汤药已经发凉。
赫连秋端起药碗,拂袖,一饮而尽。
久病不起,却突然好转,只有一种可能。
回光返照。
她深吸一口气,盯着见底的药碗出神,随即从抽屉里铺开一张宣纸,慢腾腾地研着墨。
她从未觉得身体如此轻盈,仿佛天地之大,可任其驰骋。
百草谷当年幸存下来的一些人,她必须给他们安排一条后路。
这是她身为谷主必须做的最后一件事。
油灯之下,秋水般的眸子,生机蓬勃,熠熠生辉,似乎随时可以将生命燃烧殆尽。
*
琥珀色的瞳孔和那双充满戒备的眼神双向而视。
倏忽间,都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你,程柘。”
乔安月挑了挑眉,突然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真心觉得这几人可以随意组cp
第119章 癫狂
程柘显然没料到敲门的是乔安月, 他把轮椅往后挪了几寸, 随即又将石门打开了一点,等乔安月进来后又迅速把门合上, 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在这?”
乔安月进去,发现里面的陈设和自己住的房间几无二致。
石头铺就的低炕, 上面用薄薄的棉絮铺了一层, 一张石桌,两个石凳,然后便是一盏油灯。
唯一有所差别的,便是这间房打了一张地铺, 上面零散地堆着包袱。
扮作小男孩模样的袁华正坐在床沿边似乎在画着些什么, 见程柘放了一个人进来,抬眼一看,小丫头的手也顿了一顿, 但很快便调整了心态, 仔细吹干了尚未干涸的墨迹, 乖巧地行了个简礼,“月师傅。”
乔安月微微颔首,敏锐地窥见到小丫头正在描绘整个客山的构造图, 嘴角微勾,夸奖道:“画得不错。”
说完便转向程柘,继续回答道:“陆坤似乎加大了对天涯海角的搜寻力度,我本想寻到夏云问下天涯海角的踪迹的, 结果一路来到这里,夏云还没找到,却先发现了你。”
她眯起眼睛,“看来是- yin -差阳错,提前找到了目的地。”
“夏云也来了?”
程柘眉头紧皱,“我怎么没发现她?”
“她若想要藏起来,纵使是我都很难找到,何况你?”乔安月挑了挑眉,转了个话题,“如何?这便是夏存修留下来埋藏天涯海角的目的地?近日可曾碰到奇怪的人?”
乔安月能够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程柘心里很清楚。
首先,对付陆坤的药物要么已经研制成功,要么便已经成功了大半——否则沈公泽不会放人。
其次,天涯海角在陆坤心里的位置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以至于陆坤在这种紧要关头都能派兵来寻此物,并且动静异常之大,已经到了不得不引起沈公泽和幼帝注意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