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得过去了。”郁泉秋笑道,“你什么时候走?”
“雪化得差不多就走。”小六姑娘道,“本来收到我爹的信就要回去的,可是大雪堵住了路,看看,只能等开春了。”
“那不是还有一段时候么?”
“哎呀,郁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说时间怪长,但是往后你们没时间陪我玩儿,我一个人多闷啊。”
郁泉秋点头,“这倒是。”
小六姑娘看起来就不像是安分的主儿,等开春了,厂里又要炼钢,忙得很,的确是没人有闲空陪她四处玩儿。
“好了好了,郁姐,别多说了,你在床上已经闷了两天了,病是越养越难好,走走走,我带你出去发发汗,回来就好了呢。”
小六姑娘笑说着,就紧赶慢赶地催她穿衣裳跟她出门。并和试图阻止的她娘说,“大娘放心呢,我是带郁姐下去镇子上玩的,就咱们俩。”
小六姑娘对于讨好卖乖有一套,在她娘耳边不停地说好话,总算是消除了她娘的戒心,同意她出门了。“四儿,出去看看也好,免得闷出病来。”
她娘都这么说了,郁泉秋只得把牧牧托给她娘。
自己套上灰布棉袄,正在穿木屐鞋,一边站着看她换衣裳的小六姑娘忽然道,“郁姐,你的这套灰棉衣不好看,镇子上的老太太才穿这个呢。”
郁泉秋头也不抬地道,“那可真是对不住,我就只有这一套最御寒了。再说,我穿得丑了,不是将巧能衬得你美么,讲不定还能给你带来一份偶遇呢。”
“嘿嘿,郁姐说得是什么话,咱姐儿们都好看了才是真正奔向共/产呢。郁姐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一套好看的衣裳。”
撂下一句话,小六姑娘就箭一样“刷”地跑出去了,她阻拦都来不及。
没一会儿,她喘着气跑回来了,笑呵呵地递给她一件皮料的大衣,经纯的白色,腰那块儿还嵌了个小腰带。“郁姐,你穿这个,这个好看。”
郁泉秋没接,看着她手里的衣裳奇怪道,“这东西看外料就怪贵的,你从哪儿搞来的?穿这个,难道不会说是资/本/复/辟?”
“哎呀,郁姐你想得真多。”小六姑娘颇为不耐烦地把东西塞给她,说,“你又不是什么资本家,咱们就是走外头兜一圈儿,很快就回来了的,难道会有人弹劾你?”
她说得也是。就凭她这寒酸的家底,反/右,怎么也反不到她头上来。
郁泉秋点点头,接过来她手里的衣裳换上了。
“哎,郁姐,你腰好细啊,穿这个果然好看!”
她刚一换上,小六姑娘就赞不绝口地夸她,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谦虚道,“哪里,是你的衣裳好看。”
“嘿嘿。”小六姑娘笑呵呵的不说话,拉她道,“走吧郁姐,咱们快点出去,时候都不早了!”
郁泉秋任由她拉着,两人出了屋门不久,就在一棵积满了雪的栗子树底下看见了几个人影。
等走得近了,她才发现那是医师们并一个不认得的男人。
她脸色瞬时不好看起来。
小六姑娘却一脸笑意地招呼那几个人,“你们过来吧,我把郁姐喊出来啦。”
听见她这声喊,郁泉秋知道自己跑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跟医师们打招呼道,“真巧啊,你们也在这儿。”
“不巧,是我们让六姑娘把你喊过来的。”
迎面却走过来一个她不认得的大块头男人,笑呵呵地回话说。
看见她一脸奇怪地盯着自己看,那男人知道她不认得自己,忙介绍自己说,“郁同志,我姓李,名叫李建魁。”
他说完,后头李婉莳赶紧替他补了一句,“就是他把你从那地道口抱回来的。”
哦,合着他在我没意识的时候,抱了我,占我便宜了是吧?
郁泉秋皮笑肉不笑地对眼前的大块头道,“可真是谢谢你了,同志。”
“应该的,应该的。”男人笑着,打量她一眼,眼睛越发亮,爽朗笑道,“郁同志不愧是这片区有名的美人,真是好看。”
说完,他还特意拿胳膊肘拐了拐这里除他之外唯一的男- xing -,“耿老弟,你说是吧?”
忠厚的耿双年红着脸摇头,看一看身边站着的兰善文,小声说,“我眼里,善文最好看。”
呵呵,可真是时刻不忘炫耀一下自己有个漂亮女友。
郁泉秋冷淡地想,瞄一眼被自己男朋友夸了的医师,却见她正盯着头上的栗子树看着什么,似乎并没有听见男人夸她的话。
树有什么好看的,真是有病。郁泉秋不着痕迹地瞥一眼那栗子树,也没发现什么,百无聊赖之中,又把视线投回医师身上。
她今天穿得还是简朴的军大衣配一双踩雪藏靴,简单的打扮,穿在气质挺拔的医师身上,郁泉秋觉得,就是空气也清新不少。
她这一看,就听不见身边的人在说什么了。
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不附和他的话,不明摆着将他单心对郁泉秋有意思的事暴露出来了么。李建魁一时尴尬的下不来台。
“哎呦,哎呦,合着你们各人只夸各人的,难道我和六姑娘还有吴医师就不是美女了啊。”记者忙嘻嘻哈哈打圆场,心里则在叹怎么这耿医师这么不会说话。
“哪里,你们都是美人。”李建魁顺赶着她给的台阶下,笑道,“那美人们,咱们可以走去玩儿了么?”
☆、第 22 章
磨子岭的冬天,又- shi -又冷。
就是一整天在架了火盆的屋子里烤着,那股- yin -- shi -的寒气也会像毒蛇一样慢慢爬到你身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