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莫言比陆一鸣更讶异。
因为他根本不认得这个女人。
想到之前那个赵小姐,他头一阵阵大,真是什么人都能找上门来,这废物烂桃花还不少。
“哦,不妨事,昨天不小心被石灰迷了眼,”他清咳了一声,仍是保持着镇静,礼貌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
他原想用“姑娘”这个词来称呼对方,但不知道陆一鸣与她的关系,还是把这两个字咽了下去。
屋檐下的陆一鸣鸟尾巴一颤。
被石灰迷了眼??!
好好的怎么会被石灰迷到眼!!
“陆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吕九娘径直进了门里,把门掩上,笑意盈盈,“您昨天不是说好了么,事成之后,还要多付我一倍价钱的。昨晚我在小香居左等右等不见您来,今天只好冒昧登门来拜访了。”
其实她原本并不打算再跟陆少爷讨这笔余款的,毕竟事情到底没办成。
可是家里一封老娘病重的信寄过来,她左筹右筹还差那么点儿,寻思着陆少爷这多少能给点,便厚着脸皮找上门来。
她不来,陆一鸣还真忘了这件事。
昨天的无聊把戏,他现在早不放在心上了。
比起现在变成一只鸟的事来,什么事都不算个事。
花莫言笑笑,顺着势说:“那现在看来,事情办妥了?”
他也不晓得这个女人说的倒底是什么事,只不过客套的应付一下。
“他……”吕九娘眼底流光轻转,回忆着昨天那位美男子教她说的话,“他满意得很。”说着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快有些演不下去,但想到还有三块大洋没到手,只好继续说道,“当时我原本是想叫人的,可是那位先生长得真好看,劲儿也真大,我……陆少爷,我可不管啊,是您叫我来的,差事我也照办了,您看着办吧。”
说完,一副“你不给钱我就不走”的模样站在那里笑盈盈地看着陆少爷。
……满意得很。
什么满意?满意什么?
陆一鸣在鸟笼子里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听到这里莫名地有些恼火。
这怎么听起来和他原定的不大一样啊。
“多少?”花莫言听出了她的意思。
吕九娘以为他嫌自己没把差事按计划办好,口气更软了些:“哎呀,陆少爷,您看着给就是了。”
花莫言掏了掏身上的口袋,只摸得出一块大洋和十几个铜元,全掏出来,问道:“够不够?”
空手套白狼,吕九娘怎么还会再嫌少?接过钱道了谢便离开了。
破事儿真多。
重新关上大门,花莫言摇摇头。
趁着没人在,正好回房运运功,好减轻身上间歇x_ing发作的痛楚。
“好痛……”他轻轻嘀咕。
这全身的筋络,真是痛极了。
话说起来,这陆少爷这次睡得可真是够久的。
不过,这是件好事啊,若是他永远都醒不过来,那才好呢。
花莫言抚着掌中的拐杖,不自觉地露出了恣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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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鸣整只鸟两脚朝前,蔫蔫地瘫坐在笼子里,一边捋着肚子上的白毛,一边倚着身后的竹条发呆。
其实他知道鸟笼的门怎么开,只要从侧边捅一下,门栓就弹出去了。
只是他想在这里静静地思考一会儿人生,还不急着出去。
这笼子当初还是他亲自挑给天青的,花了不少钱。
七年老竹,每一根笼条都精心打磨,手感滑腻,底座上雕着莲花仕女。笼内瓷碗、送水槽等等一应俱全,每一样都精巧得不得了。
哪曾想,这东西有朝一日会用到自己身上?
真是天道有轮回……
院门又响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回来了。
陆一鸣赶忙从笼子里跳起来,梳理一下羽毛,跳到横竿上,作出一副矜持优雅的样子。
心情莫名的紧张忐忑。
随着门重新合上的声响,一阵稳健豪迈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是硬底鞋踏着院子的泥地发出的轻响。
陆一鸣偷眼去瞟,暗暗祈祷那人不要看过来。
人在落魄的时候,总希望能避开熟人的。谁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变成一只傻鸟的样子?
那个高大的身影拿着一只木箱直往内堂走,想必是帮陈姐回家来取什么东西来了
刚要迈过门槛,他突然顿了一下。
一抹惹眼的苍翠跳入眼角。
他挑了挑眉梢,抬起头。
只见一只青翠小巧的鸟儿正背对着他站在屋檐下的鸟笼里,想必是他家贪玩的陆少爷新近弄的宠物。
他随手将鸟笼子轻轻转过来,想看看这是只什么鸟。
可任他怎么转笼子,那只鸟也跟着转圈,始终把屁|股对着他。
这……就有意思了。
金叵罗直接拉开了笼门,把那只鸟一手抓了出来。
“哎呀!放手!”陆一鸣不耐烦地挣扎着,挥着翅膀啾啾直叫,终究还是拧不过金叵罗的手指,躲不过跟金叵罗打了个照面,小脑袋被捏着转到了正面。
一肚子白毛都气炸了。
金叵罗看到他圆溜溜的黑眼珠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蓝灰色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
嘴角扬起一道漂亮的弧线。
“哟。”
第84章 闻说
陆一鸣见金叵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不由大惊:难道他认出来了?
……都长成这鸟样了,他怎么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