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这天,不仅二皇子来到郑将军府,连公主也跟来一位。
这位公主乔装成二皇子身边的随从,二皇子故作关心地找驰昊“谈心”时,这位公主就站在旁边,驰昊感觉到这位随从看他的目光有些放肆了,便抬头瞧了她一眼。
有点眼熟,又对她多看了几眼。
这位随从羞赧地低头笑了,突然又瞪了他一眼,像在说“看什么看!”。
驰昊猛然想起来,这不是靖依公主吗,这兄妹二人搞什么鬼,郑府现在的处境,一般人避之不急,生怕受通敌牵连,他敢跑来自是不怕受连的人,还敢带他妹妹来,更是不将此事放眼里了,除了主事者敢这么毫无顾忌还能有谁。
驰昊想到他们如此陷害父亲,心中突然一阵狂躁,又不能立马提剑将他们杀了,此时憋着心中的愤怒,不愿多说话,对二皇子只是敷衍。
二皇子见驰昊这态度,也有些不耐烦,没多时便走了,走时,靖依回头多看了驰昊一眼。
驰昊没作理会,猜不透这二人此趟的目的,二皇子问的话也不多,也不像是来找通敌的罪证,驰昊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脑子不如从前了。由这个念头想到了逸中,逸中初来时,总想出些鬼点子来欺负自己,那时候就老怀疑自己脑子变笨了。
驰昊蹙起眉,怎么想到这人了?甩了甩头不再去想。
二皇子回到宫中,便取笑靖依,“今天带你去一趟你甘愿了?姓郑那小子一副病殃殃的相,怎么,你还看得上他?”
靖依哼一声,大声道:“就算他病了,看起来也比你手下一堆废物强。”
二皇子回头瞪她一眼:“我手下是废物?”
“你和母后不也老骂他们废物。” 靖依胸一挺,毫不示弱。
“那是怕他们不骂不成器。”
“骂了也没见他们成器,你倒说说谁比郑驰昊强的?”
“那你又看上他什么了,傲里傲气的。”二皇子对驰昊今天那态度很不满意,他本以为驰昊会先开口向他求救,虽然不会低声下气,起码会话里有话,可二皇子丝毫没听出驰昊有求助的意思。
靖依却高傲地笑着:“他傲里傲气我更喜欢,他若没这股傲气,我还看不上。”
二皇子故意唬她,“听说他拳脚功夫也厉害,小心以后你嫁过去,你若没顺他意,他会对你拳脚相加。”
“他敢!他要顺我意还差不多,要我顺他意,哼,他敢打我一下,我就要了他的命。”靖依气呼呼的,好似真被人打了一下。
二皇子调侃道:“你舍得?先前不是对他一见钟情吗,难得你会有看得上的人,你舍得要他命?”
“那我就把他家人杀了,看他还敢对我不好,他父亲不是就在我们手上吗。”
“哈哈哈……”
二皇子笑起来,伸出手指指了指靖依,靖依歪嘴一笑,二人心中会意,均同意依先前计划行事。
过两日,二皇子又来郑府。
此次二皇子也不拐弯抹角了。
“驰昊,皇妹靖依早闻你英勇过人,有意于你,她也知你现在处境,但她并不怕受连累,你若成了驸马,我们就是一家人,郑将军的事我们定会想方设法还他个公道。”
驰昊很想回他一句:不是一家人就不给公道了?驰昊盯着二皇子,显然二皇子的用意很明显,话也说得很明白,明白得让驰昊想装糊涂都不行。
“公主是金枝玉叶,微臣只是个会武功的粗人,只怕是高攀不上,若不小心伤了公主,这如何担待。”驰昊嘴上客气,话中却含了几分威胁,大有丑话说在前头的意思。
二皇子不以为然,哈哈笑了几声道:“你小心些哪能伤到她,靖依这脾气我也知道,真是她不讲理的时候,我也不会向着她。”
驰昊蹙了下眉,这二皇子是听不懂话还是在装蒜,只好明说:“微臣此时无心谈婚论嫁,况且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家父尚在牢中,身为人子怎有心顾儿女私情。”
二皇子忙凑近驰昊,“若我能帮你父亲,你就有心当这驸马了吧。”
这交换条件说得如此明白,驰昊当然听得懂,当驸马他们就放了父亲,不当驸马他们就继续诬陷父亲,这如何是好。
“二皇子请让微臣同家父见上一面,这婚姻之事也得征家父之意,那才不违孝道。”驰昊心想见上父亲,且不说父亲能否给个主意让他逃脱这婚事,这被诬陷谋反之罪,或许父亲已有办法或洗脱的证据,只是无法向外传递,若能见上一面,事情也许会有转机。
谁知二皇子并不上驰昊的当,“你父亲那是父皇命令关押的,我没权利私自让人探他,你当驸马之事我帮你传话给你父亲便可。”
“没得到家父亲口允可,做儿的怎能安心,微臣不敢犯那不孝之罪。”驰昊也不肯退让。
二皇子有些急了,“你做了驸马便有我们帮你救你父亲,这才是大孝。”
“家父尚在牢中,儿女私自成婚,这如何算是孝。”
两人僵持不下,均无法说服对方。
直到驰昊命丫鬟给二皇子添茶,二皇子只好乘气氛缓和的空挡找了个台阶下,说他要见父亲的事还得慢慢来,宫里还有事要先回宫,临了还不忘提醒驰昊想通了来宫里找他。
送走二皇子,驰昊倒在床上,感到浑身无力,先前的力气全用在应付二皇子,好几次就想答应那驸马之位,父亲的名誉和性命才是当务之急,可就怕自己一答应便没了退路,一想到自己和他人成亲,不知怎么隐隐约约又会想起逸中。
想了又怎样,心里只有恨。
第四十四章
情况偏偏越来越不如意,几天后,驰昊得知朴将军一家包括萧秀也被关进大牢,罪名也是涉嫌通敌。
这是二皇子故意让人透露给驰昊的,那日二皇子来驰昊这儿劝说无果,靖依见驰昊没答应驸马一事,便气得大发雷霆,鼓动二皇子下手再狠些,多牵连几个郑赫忠的至交,看那驰昊急不急。
此番牵动关系甚大,也有可能弄巧成拙引起起朝内不满,皇上若也怪罪下来,二皇子这干人反而功亏一篑,再次失去皇上的信任。
二皇子犹豫间,靖依又闹又催,二皇子经不住她左一句右一句的教唆,决定冒险小试一步,乘朴国盛联络其他将领联名上疏之迹,先发制人,指他为郑赫忠同堂,也有通敌之嫌,皇上竟也默可下旨先将朴府相关之人关押候审。
天渐渐转寒,似乎要迎来入冬第一场初雪,京城的雪景和大漠相比,少了壮观却多了风雅情调,文人骚客对雪之偏爱吟诵,古往今来数不胜数。
驰昊从不把自己划入文人之列,窗外之色他毫不留意,只留意到自己身上热得难受,额头渗出细汗,可窗外的寒风吹进,他又不禁哆嗦了一下,命人关紧窗门。
刚合上门,门外就有人禀报二公子来了,说的正是驰昊弟弟佑浩,这位平时鲜少出屋的公子得知朴家人也被关押,他与朴远智虽不似驰昊与他们那样称兄道弟,但几年随父在外,远智却是他最能交谈的朋友,因此佑浩对他感情颇深,佑浩深知朴家与自己家关系非浅,父亲出事后,他知朴将军一定会帮忙,可没想到却反受其累,心中大急便找他哥哥来了。
见到驰昊一脸病容,佑浩又不忍再开口,只是关切问道:“哥哥这身体怎又复发了?”
“小事,大概夜里着凉了。”驰昊轻描淡写,不愿让这个体弱的弟弟觉得家里的支柱太脆弱而心生恐惧。
“还望哥哥保重身子……”佑浩望着下驰昊的脸,又渐低下头目光停留在驰昊胸膛又转向他的手,一脸忧郁。
驰昊见他欲言又止的样,便低着嗓音道:“有什么事就说出来,父亲不在家,哥哥替你做主。”
佑浩抬头望着驰昊,眼里积了泪,脸上却是悲愤之态,“哥哥,弟弟已耳闻朴府之事,何人如此作恶栽赃,先是父亲再是朴家,再往后又不知会是哪位无辜将士,弟弟虽是一介书生,体弱也罢,无缚鸡之力也罢……”
驰昊最烦书生讲长篇大论,打断弟弟的话直接问:“你想怎样?”
“弟弟要去告御状!”佑浩说此话时竟豪无惧色,一字一句清晰得很。
驰昊直直盯了佑浩片刻,他一直以为自己弟弟是个懦弱书生,却没料到危难之时,他倒挺勇敢,不愧是爹生的儿子,不过这出的却不是什么好主意,驰昊垂下眼,淡淡道:“哥哥会想办法,你先别轻举妄动,朴叔叔他们就是想联名上疏才出的事,你暂且打断这念头。”
“可是,哥哥……”
驰昊手一挥,“这事你听哥哥的。”
长兄如父,佑浩不敢违命,低头应了一声:“是。”本想告退,突然想起一事,又问:“哥哥,弟弟又闻二皇子要招哥哥做驸马?”
“你怎知此事?”驰昊问。
“弟弟因问冬子二皇子来府之事。”
驰昊一眼瞥向守在门口的冬子,冬子连忙抿紧了嘴。
佑浩看到驰昊的眼神,也往后瞧了下冬子,回头劝道:“不关他事,是弟弟自父亲出事后凡事极小心,二皇子来府这样的大事弟弟不得不问个仔细。”
驰昊点了点头。
佑浩继续道:“哥哥,二皇子此行目的不是帮父亲,而是威胁哥哥吗?”
“你哪听来这么多,又是冬子告诉你的?”
“哥哥莫怪,父亲不在,家中只剩你我兄弟两人相依,弟弟平日虽自闭屋中少闻窗外事,如今家中变故,弟弟若对外事还不闻不问,全由哥哥一人操累,弟弟心中也难安。”
驰昊轻叹一声:“你倒是懂事,你若是想帮哥哥的忙,只需记着一件事。”
“哥哥请说。”
“千万保住你的性命为郑家延续香火。”
佑浩大惊:“哥哥此话何意?弟弟为郑家续香火,那哥哥呢,哥哥身为长子,理当比弟弟更重此事,哥哥莫不是想一个人去救父亲,留下弟弟一人苟活?”
驰昊看了佑浩一眼,看来弟弟也不是书呆子,话竟也让他听出了几分,事实上,驰昊自逸中之事发生后,常常自觉活得如行尸走肉,不再恋世,若能救得父亲等人,自己的性命又算什么,他们爱拿去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自己早已无所谓。
可这样的想法不能让佑浩知道,只会徒增他担心和害怕,于是安慰道:“哥哥当然也会小心保着自己的命,只是要提醒你,你也得自己好好管着自己的命,别莽撞,知道吗?”
佑浩低下头,小声应道:“弟弟明白。”
兄弟二人无话,各自怀着心事,佑浩便说:“哥哥好好休息,弟弟先回房了。”
驰昊点点头:“你回房吧,不要担心太多。”
佑浩走后,冬子扶驰昊到床上躺下,扶驰昊时明显感觉他又瘦了,看着驰昊筋骨突出的手背,冬子心中难受,说道:“大公子,你身子要紧,别太伤神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的,小的愿意为您拼上性命。”
驰昊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也好好留着你的命,我没让你去送命你不准乱送命,你不能侍侯我,还能去侍侯别人。”
“大公子,你这话小的不爱听。”冬子破天荒顶了嘴,声音有些哽咽,后面几个音变了调。
驰昊装作不知道,故意开起玩笑,“不喜欢侍候人?你早被我买下了还想怎样!你要觉得侍侯人不舒服,我今天施恩于你,让你回去讨个媳妇,满意了吧?”
“大公子,你明知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这辈子只想侍侯你一人,你活到百岁,小的侍侯你到百岁,你别说什么要我去侍侯别人的话,大公子,你该不是真像二公子说的,要拿自己性命去……”冬子说不下去,背过脸用衣袖拭了下眼角快涌出的泪。
驰昊扯过冬子的衣袖,“我还没死呢,你哭丧什么,这后面的事谁说得准,远智他们都被关了,我说不定哪天也被关,到时候你还跑牢里侍侯我去,我愿意你来牢头还不肯呢。”冬子转过脸正欲开口,驰昊又接着说:“所以,我若不在,你帮我照顾好佑浩,保住他的命,别让他干傻事。”
冬子回道:“小的自然会拼命保护二公子,可是大公子……”冬子突然顿了一下,“小的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说吧,这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冬子似乎有些心怯,慢慢才开口:“大公子没想过逸中公子吗,小的觉得逸中公子对你倒是真心……”
“你别提他了。”驰昊打断冬子的话。
“大公子,逸中公子聪明伶俐,又会法术,他定能帮上大公子。”冬子大着胆子劝道。
驰昊蹙眉瞪向冬子,“你得了他什么好处,这样替他说话?”
冬子立刻跪在床边,“大公子,冬子跟随你这么久,心里向着谁你还会不知道,自从逸中公子走后,你就没开怀笑过。”
驰昊半撑起身子,怒道:“我病成这样怎么笑,这还不是拜他所赐!”
冬子忙扶住驰昊,“大公子息怒,小的再不提了。”
驰昊重新躺下,重重叹出气来,原来只是心里苦,现在一提这人心上又多了酸楚,酸归酸,倒把苦往外推了些,脑中竟现出逸中身着白衣在阳光下露出笑脸的模样,驰昊连忙睁开眼往床外扫了一圈,屋内一切照旧,心口一阵痛彻,驰昊狠狠朝胸口捶了两拳,闷吼一声:“到底想怎样啊!”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嗖嗖的风声,驰昊只觉得天旋地转。
第四十五章
“醒了,醒了,太好了!”
“大公子,你终于醒啦。”
驰昊迷糊间听到这话,知道自己又昏迷了不少时辰,自他病后,早习惯听到这样的声音。
渐睁开眼后,便问:“我又睡了多久?”
冬子一边打手势叫丫鬟去端药,一边回道:“大公子已经睡两天两夜了。”
怎么又昏了这么久,驰昊仰了下头往门外看,天正大亮着。
丫鬟端上药,冬子扶起驰昊,看了那碗汤药道:“大公子,这药是四皇子派人送来的。”
驰昊连忙转头,“他?这人怎么有动静了,是不是这两天出了什么事?”
冬子吞吞吐吐:“四皇子,小的看不出怎么回事,倒是二公子……”
“佑浩怎么了?”驰昊再次回过头。
冬子也不敢隐瞒:“大公子你昏迷后,二公子在你屋里守着,正巧碰上二皇子来府,二皇子见你昏迷,便和二公子说起话来,也怪小的不好,一开始其实看出二公子对二皇子言语有些不敬,以为他只是连受打击,脑子糊涂口钝了,没想,二皇子要他劝大公子当驸马,他突然就恼了,与二皇子拌起嘴来。”
驰昊瞪起眼:“他恼什么?”
“他说二皇子乘人之危,拿郑将军的命来威胁大公子当驸马。”
“这话他放心里就行了,说出来做什么,读书读成书呆子了!”驰昊恼叹,又问:“那现在他人呢?”
“二公子大概是气糊涂了,吵急了竟拔出了挂在墙上的剑指向二皇子。”
“什么,他不要命了!”驰昊惊道,抓住冬子问:“他可活着?”
“被二皇子以犯上罪带走了。”冬子低下头。
“他在那闹,你也不劝他?”驰昊蹙眉瞪了冬子。
“小的劝不动啊,二公子说什么要同归于尽,小的只好和二皇子说二公子是中邪了,二皇子命人将他捆了,说等大公子醒了去看看二公子是不是中邪。”
驰昊摇摇头闭上眼,中不中邪还不是二皇子说得算,父亲的事尚未查明,此事关系重大,朝中必定议论甚多,他们还未必能得逞,但弟弟是死是活却全凭二皇子一句话,早劝他别乱来,怎么担心什么他偏来什么,看来这回是躲不过了。
“大公子,先把药喝了吧,快凉了。”冬子轻声提醒。
驰昊慢慢睁开眼,看了那碗药,记起冬子说这药是四皇子送的,因问:“四皇子的人是什么时候把这药送来的,二皇子来前还是来后?”
冬子回道:“是二皇子来后第二天。”
驰昊苦笑:“大概是知道我要被二皇子拉走,有些坐不住了,他能有什么好办法,能有办法我早就想到了。”
“大公子,先把这药喝了吧,起码四皇子的药对你的病都挺管用。”冬子从丫鬟手中端过药递到驰昊面前。
驰昊自知身体虚弱,现在不能倒下,只能靠药撑着,起码撑到他们都平安为止,也不再多说,接过碗闭紧眼三五口把汤药灌下肚。
“这味道好怪啊!”驰昊皱着脸,“怎么有股腥味。”
冬子将空碗给丫鬟打手势示意她先下去,而后突然跪在地上,“大公子,小的该死,小的有事瞒着你。”
驰昊本就无血色的脸更是一下惨白:“是有谁死了?”
“不是。”
驰昊松了口气,“不是就站起来说,有什么大不了,难道你给我喝毒药了?”
冬子跪在地上望着驰昊,“大公子,你怎么?一下就能猜到药上!”
“什么,你真给我喝毒药?”驰昊瞪大了眼。
冬子忙道:“不是毒药,小的怎么会,只是这药里……”冬子吞吐起来,“这药,有,有逸中公子的血。”
“你再说一遍有什么?”驰昊只觉得自己听错了,心扑通扑通跳得响,胸口跟着起伏得厉害。
冬子声音倒小声了:“有逸中公子的血。”
驰昊眼神有些恍惚,逸中,怎么又和这人扯上关系了,所有心绪又被这人带去,是恨又是惊,竟又有些担心。
驰昊指着冬子,手指微颤,“你把事情说清楚,这怎么回事?”
冬子不敢看驰昊,只低头回话:“昨儿四皇子差人来送药,带了句话,说这药是给大公子的,里面还含了逸中公子的血,大公子喝了不出二日体力便能恢复过半,但大公子喝前不能透露这药里有逸中公子的血,怕你不肯喝。”
“你就照做了?”驰昊轻蔑一哼。
冬子不敢吭声。
“你主子到底是谁!”驰昊突然就发起了无名火,指着冬子骂道:“你要觉得跟着我受累,要攀四皇子那高枝,就直接滚他那边去,我不拦你。”
“大公子!”冬子抬起头拉住驰昊袖口恳求他,“小的只有你一个主子。”
驰昊甩开冬子的手“滚,你们合着算计我。”
“大公子,小的只想你病能好,若真告诉你,你哪肯喝啊。”
冬子头一次见驰昊这样生他的气,急得快哭出来,殊不知驰昊其实不是怀疑他,只是心里乱了,逸中这名字让他没法面对,尤其是知道自己喝了他的血,更是搅得心绪大乱,只能乱发脾气来压住自己对这个人的各种念头。
可还是忍不住问道:“逸中这血怎么来的?”
“小的不清楚。”冬子低下头。
“你不是四皇子那边的人,会不清楚?”驰昊斜了他一眼。
“大公子,你就别挖苦小的了,小的真没和四皇子那边有什么。”
驰昊没理冬子,他相信冬子和四皇子没什么瓜葛,正因如此,他知道没法从冬子那里得知逸中的这事,心中的烦愁和不快挂在脸上。
冬子偷偷抬眼看了看驰昊,心中已摸清驰昊七八分心思,于是小声道:“大公子,不如小的马上去打听打听此事,您放心,逸中公子若在四皇子那儿也不会有事的。”
驰昊恼恼地瞪了冬子,“我有什么不放心,那妖精死活关我屁事,少拿苦肉计蒙我,你给我去准备一下,明天我要去见二皇子。”
冬子一怔,怎么是去见二皇子而不是四皇子。
“还愣着干吗!快去叫人把府上收拾干净,二皇子要我当驸马,你们还不得把府上弄整齐布置好了去迎公主,我弟也该马上回来了,还有我爹,不出几天都会回来了,你快叫人把他们屋子都收拾好。”驰昊一口气把话说完,额上渗出细细的汗。
冬子完全懵了,猜不出大公子是怎么了,明明看他刚才心里还放不下逸中,怎么转眼发起脾气就想当驸马去了。
“你还呆在这干吗!”驰昊一把将枕头甩到地上,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别摆着张苦瓜脸,本少爷就要成亲了,你要给我笑,给我传令下去,府上的人都得给我笑,谁不笑我抽谁,去!快去!滚——”
那嘶哑的嗓子吓得冬子连忙退了出去,大公子一定是疯了,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逼疯了,冬子抹着泪跑出了府。
在街上走了个把时辰,冬子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又向西,实在也不知该向谁求救,能求救的人都关在牢里,他们还等着大公子去救,二皇子和四皇子,那都是只图皇位而非真心想帮大公子,相较之下,还是四皇子有些人情味,何况只有他知道逸中的下落,逸中公子若活着,他一定也会救大公子的。
冬子想到这儿,就急忙朝宫里的方向奔去,到了宫外又进不去,宫门守得严,一般的人连通报都不肯,郑将军出了事被关在牢里,冬子也不好打出他的名号,干等了半天,正巧昨日送药的公公出来,冬子连忙迎上去,那人打量了冬子几眼才认了出来。
“哦,你是郑府上的人吧?”那人问。
“是啊是啊,麻烦公公和四皇子通报一声,小的有急事求见四皇子。”冬子想了想又往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两银子往那公公怀里塞,一面讨好地笑道:“出门急忘了多带,一点意思请公公收下。”
“哎,不必了。”公公拦了下冬子塞来的东西,“奴家这趟正是奉四皇子的命去郑府上看看郑大公子病况,那药他可服了?”
“大公子一醒就给他服下了,不过,唉,神智也不是很清楚,可否请公公回四皇子说小的有急事求见。”
“四皇子怕是见不上,不过海公公或许能出来。”
冬子知道海公公海德是四皇子的心腹,能见上他那么事情也能如实传到四皇子耳朵里,加上大公子病时,海德常来府上,也算熟识好说话,忙道谢:“真是谢谢公公了。”
一会儿海德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个随行小太监,海德见冬子神色慌张,便差了身后小太监一个跑腿的差事把他支走,才问道:“冬子小哥,何事把你急得?”
冬子想挤个笑脸倒是笑比哭还难看:“公公大人,我可真愁死了。”
“莫不是你家大公子出什么事?”海德讲起话来不紧不慢,跟他的主子一个性子。
“小的也不瞒您了,我家大公子醒来后,小的按四皇子的意思,给他喝了药才告诉他药里有逸中公子的血,大公子刚开始只是发个脾气,说着说着突然发起了疯,说要当驸马去。”
“驸马?”
冬子发现说露了嘴,忙说:“也不知大公子那是什么胡话。”
海德心里明白,四皇子早得知二皇子要拉驰昊当靖依的驸马,当还是不当也就这几日的事了,否则四皇子也不会把逸中端出来,可没想到事不如人愿,反而激了驰昊。
海德道:“奴家会把话传给四皇子。”便要转身。
冬子忙拉住海德,“公公请留步,小的还有事相求。”
海德又回过身道:“请说。”
冬子神神秘秘问:“逸中公子,他还好?”
海德笑了,知道他想问逸中的下落,于是问道:“是你想知道,还是你家大公子想知道。”
“唉,四皇子命人送来的药里有逸中公子的血,我们大公子问起这血是怎么回事,小的也答不上来。”
海德按四皇子的意思,对逸中的事不再相瞒,“逸中被四皇子安置在京内过得很好,因听说你们大公子病得厉害心中担心,便舍自己的血来当药引,不过据他说这药性极强,令人至暴,一般人喝了也可能当场毙命,但他说你家大公子对他血气并不排斥,这方子会管用。”
冬子轻叹一声:“逸中公子对大公子还是有情啊,不过那药性那么强,怕是大公子突然心智大乱也是因那药发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