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白元奉裹紧了身上披着的大氅,故作为难的长长叹了口气,“不得不听你的啊!你太啰嗦了,吵得我脑仁儿疼。”
黄溯回刚想反唇相讥,却见白虎张至尚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教主,玄武使,我来给您二位拜个早年。”张至尚进门立刻跪了下来,给白元奉磕了个头。
他起身后,接过侍从递过来的礼品,交给白元奉的手下。
其中,就有两坛好酒。
白元奉很明显的眼睛一亮,当即就有了些开心的神色。
他伸手抓过酒坛,拍开酒封,登时满室酒香。
“好酒啊!”白元奉深深吸了一口陈酿香气,热情的招呼白虎道,“我正想喊你过来,我们三个人小酌一杯呢。也算赶巧,今天中午,你们都留下吃饭吧。”
张至尚一脸的受宠若惊,刚想点头答应。
黄溯回开口打断了白元奉的邀请,替两个人一口回绝掉了:“你还有伤在身,又吃了汤药,不宜饮酒。算了吧。”
张至尚只好尴尬地呵呵傻笑。
“我们先走了,你也早些休息吧。”黄溯回提出辞行,行了礼后,带着白虎起身向外走。
“我真可怜啊,连个喝酒谈心的人都没有。”白元奉带了些笑意的,半真半假的抱怨,从黄溯回的背后传了过来。
黄溯回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轻轻的回答道:“等你好了,我再陪你大醉一场。”
他说着,又继续向外走。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再看白元奉。
“再见了,兄弟。”白元奉温和的微笑着。
黄溯回很随意的挥了挥手。
*
除夕。辞旧迎新,家家户户贴春联、挂灯笼、扫庭舍,迎祖先。
鞭炮声从清晨就开始断断续续的扰人清静。
“真的要选在今天动手么?”张至尚有些紧张的又问了一遍,他松了松捏得有些发麻的手掌,用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水。
“对。机不可失。今天教主会独自一人上后山祭拜他的母亲……我们就在那个时候动手,逼他交出‘天魔令’。……盯紧你的手下,不要让他们胡来,我不希望造成伤亡。”
“我的意识是,其实我们可以给教主下些迷香之类的……还可以把东西偷出来。您知道的,左右护法实在有些不太好对付。”
“他有抗药x_ing,一般的迷药对他根本不起作用。……其他该搜的地方我都搜过了。东西只可能在他身上。……如果出了事情,就推到我的身上,只说是我胁迫你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我了。”张至尚伸手摸了把出汗的鼻尖,“绑架教主,逼迫教主交出‘天魔令’向武林盟乞和。这在魔教众人眼里无疑是叛教行为,会被别人骂作是懦夫的。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人会理解……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好了,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安排好了,我们就走吧。”
*
“娘,我来看您了。”白元奉用手拂开墓碑上厚厚的一层积雪,露出“周君兰之墓”五个大字,“您在那边过得开心么?”
“……我过得挺好的。本来是想把喜欢的人带来给您看看的,但是,他来不了了。您看,我又食言了。”
“……小回这次也没能来。我猜他可能不会来了。一会儿我会替他给黄叔叔黄阿姨也烧些纸钱。”
“……娘,我亲手送走了父亲,间接害死了心爱之人,现在很可能要对自己的兄弟动手了。
……您曾说,长大意味着越走越孤独,会逐渐失去更多的东西。
可惜那时候我还太小,什么都不懂。
但是,现在呢,……我懂了,却已经来不及了。”
*
当黄溯回亲自带人寻至白元奉母亲的坟墓前时,白元奉早已不见了踪迹。
白母墓前三炷香仍余烟袅袅,燃尽的纸钱堆里红光若隐若现。
张至尚上前轻捻留下的脚印上的残雪,回头对黄溯回点头,说道:“刚走不久,还追得上。”
黄溯回却低头沉思了起来。
也只片刻,脸上同时浮现出纠结、哀痛、怀念与愤恨等种种神色。
他的眼里现出些许的狠戾:“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魔教总坛不远处的瞭望高台,那是几个人最喜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