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恒用灌醉自己的态度,只一碗一碗不间断地喝着酒,喝得又急又快,还时不时若有所思的紧锁着眉头。
“有酒无乐,岂不无趣。楼里新来了几个姑娘,才□□过,琴音勉强入耳,不如我招她们来,替公子解个闷?”画眉斟酒之后,故作轻松地请示着。
周钰恒的心绪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闻言也只随口应了一声。
画眉颇为轻松地微笑了起来,亲自起身,交待了手下,请了楼内千金难一见的“诗书琴棋画”方面皆有所长的四位当家花旦上了顶楼。
顶楼一时灯火通明,四笔生辉,往来人手,络绎不绝。
四位花旦燕瘦环肥,各有特色。应付过各色刁钻胡闹的客人,头一次四人齐聚,面对一位不吵不闹,只默默喝酒,酒品极佳的优雅贵公子,都摸不清来人底细。又见当家花魁亲自斟酒陪笑,只内心暗暗地吃惊,心里自是十二万分地重视。
“公子……”其中一人端庄地施礼下拜并轻唤了一声,声音如黄莺婉转,雏凤清啼,不带半分的尘俗之气。
“你们随便弹些什么来听听,不用紧张。”周钰恒放下空荡荡的酒坛,又开了一坛新酒,有几分认真地咬着舌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四人又是一番面面相觑。原来这位公子也只将几人当作了初入花楼,不懂规矩的新丫头。
画眉忙出面安抚四人,解围道:“这位就是你们整日吵嚷着要j-ian商一面的此间主人。你们只唤他作周公子吧。公子难得有空来一次,姐妹们不必胆怯,只挑几支拿手的曲子,好好替公子解解闷。”
四人私下交谈了几句,分别吩咐下仆取来琴瑟笛笙,或站或坐,各各寻定了位置,以古琴为主,和音而奏。
四人原本就于隐约一项各有造诣,此次又挑选了各自的拿手乐器,更是遇见了难得的同场竞技,都不由得升起了一番争胜心,展露着生平的绝学。
琴瑟和鸣,笛笙相随。高雅的乐音不俗的技巧,悠悠荡荡逸出楼外,逐着星云彩月,迷得楼内无数文人墨客昏昏乎乎,飘飘然不知何所至。只觉得真真配得上“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盛赞,只盼着众姑娘能一直合奏下去。
周钰恒连浮了三大白,画眉姑娘眉眼含笑地倾身过去,替他斟满第四碗。他将酒碗端在手中,随着音乐有节奏地击着节拍,刚想出言赞叹,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窗前站着一抹黑影,在层层轻柔飘荡的帷幕后若隐若现。
周钰恒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环视了一眼身边的莺歌燕舞,一下子就醒了酒,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囫囵地咽了回去。
“公子?”画眉望着僵住的周钰恒,故意面现出一丝疑惑。
黄离顺着墙边,悄无声息地又摸了回来。
周钰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换了满脸的笑意,右手唰地抖开了扇子,左手借着案几的遮掩,将酒悄悄地全部倒掉了。
他对画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带人快点儿撤下去。
随即晃悠着站起身迎了过去:“你是怎么找来的?”
果然,纱幕后,现出的是一身黑衣,抱臂微笑着的陈欺霜,不知在那里,等了多久。
陈欺霜新戴的人l皮面具与他本人的真容有四五分的相似,尽是如此,刚一露面,仍旧吸引了整个雅间的目光。
四姝齐齐停下了手中的乐器,画眉更是难见地失了态,轻轻地“啊”了一声。
“我直接去你留的地址找你,没找到,心想着不如随意地逛逛,没想到竟然就遇上了,可真是凑巧啊!”陈欺霜笑得温润。
“呵呵。好巧啊!”周钰恒扇子摇得哗哗响,“我来打听些事情,随便喝了几杯,正醒了酒,准备回去呢!”
他将另一只手放在背后,使劲比划着,画眉会意地掩口一笑,领着四美盈盈下拜,一起起身,准备离开。
“各位美人姐姐,别着急走啊,既然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尽兴而归呢?”陈欺霜温柔地拦住了出口。
“这位公子,姐妹几个有些倦了,妆容不美,怕是会影响客人的心情,请容许小女子们略作些梳妆打扮。”画眉淡淡地推辞道,整个人在通亮的灯火下,透出种冰清玉洁的冷傲,又带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陈欺霜只微笑地望向周钰恒,脚步不动,看样子,是执意要留下几人了。
“霁月姑娘,还请劳烦你们多辛苦一会儿。酒席也都撤了,重上一桌好酒好菜,我和我……兄弟,要痛饮几杯。”周钰恒上前握住陈欺霜的手腕,牵他入了席。
第59章 第五十五章
画眉轻抿红唇,微微一笑:“公子有令,莫敢不从。”
顿时,大地回暖,四季如春。
仆从撤了残羹冷炙,重新布上一桌新鲜菜色,送上一壶酒香浓郁的佳酿。
周钰恒收起“生光”,将壶歪歪扭扭地替陈欺霜斟满,介绍道:“你尝尝,楼内有名的‘千日酿’,入口甘甜,回味绵软,只不过要当心空腹饮酒,容易醉。来,你可以先喝点羹汤……你尝尝这个,这条清蒸鲈鱼味道也不错,还有这道‘翠叠千羽’也算这家的特色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