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衣服,梳子镜子,胭脂,首饰,还有钱……你自己收着些,别马虎。”
“冷了热了,有什么缺的,托梦给我……在下面,别嗑那么多瓜子了,你嗓子不好。”
“韩介他挺好的。现在知道自己马上要当舅舅了,总算打起了些精神,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已经不再整日喝酒了。”
“我也挺好的。始终那个样子。”
“……湘妹,我替你报仇了,你开心么?”
“杀了他,我很开心……他总算是死了……对魔教不利的人,都不能留着。”
“朱雀劝我离开魔教,他们说,等半年,等时间久,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知道,我不能。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黄溯回烧完纸钱,擦干净墓碑,掏出怀里的刻刀。
他跪在冰冷的墓碑前,一遍又一遍第用刻刀去描摹。
直至鲜血浸透了石碑,染红了上面的字。
“溯回之妻湘儿之墓”几个大字,在阳光下,鲜红得如同情人心间的眼泪。
*
周钰恒跪在一座高大的墓碑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头,起身,上香。
墓碑上刻着“白福九 周君离合墓”。
“这是我父亲和我阿爹的墓,你上前磕个头吧。”周钰恒让至一旁,对陈欺霜轻轻地点了点头。
陈欺霜虽然满腹疑惑,但仍依言上前,恭恭敬敬地磕完三个头,上了三炷香。
“父亲,阿爹,我带小鱼来看你们了。”
周钰恒掏出一方素帕,边交代着,边将墓碑从上到下,擦了个干干净净。
“父亲是见过他的。我知道您肯定是要不开心的。但是,怎么说呢,反正您也管不着了,何不想开一些?”
“阿爹倒是第一次见他。别看他现在这副乖巧秀气的模样,其实他强悍得可怕……嗯嗯,他会保护我,不会欺负我的。阿爹你要放心。”
“……阿爹你有空要多劝劝父亲。……总之,他就是儿子想要共度余生的人。我是真的希望能得到您二位的祝福。”
“……白元奉让我给您二位带好。我……们过得都挺好的。钱也够花,没亏待过自己……”
“……也不多啰嗦了。我不太想你们,你们也不用太牵挂我……”
“不过,有些事情,我想要在这里对他交代清楚……请您二位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
周钰恒磨蹭着,像汇报似的说了一大堆杂乱无章的话,直到连坟墓外围的枯Cao都清理干净了,才拍了拍受伤的泥土,掏出一方新素帕,将手擦干净,重新站回了陈欺霜的身边。
“有些话,我想,必须向你交代明白。”周钰恒眼睛望向那座墓碑,“其实,并没有多复杂,我只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你慢慢讲,讲到哪里算哪里,我都听着。”
陈欺霜牵起周钰恒的手,被反抓住,紧紧地握住了。
周钰恒抿起嘴,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那我就随便说吧。”
“我是被领养的孩子。周君安才是我的亲生父亲。”
陈欺霜轻轻地讶异了下,忙安抚似的拍了拍周钰恒。
周钰恒又露出一抹苦笑,有些艰难地回忆了起来:
“我阿爹是位名医,据说是位还算善良、有骨气的大夫。
他年轻时喜欢四处游荡行医,经常与贩夫走卒混在一起,听说过得一直很清贫,也吃了不少苦。
他就是在那时,在杏花村遇见了我的养父。也就是我后来称为父亲的人。
我这位父亲是当时有名的魔头。
大魔头自从有了名医为伴,不思进取,安分了很久。
但是,如果不杀掉大魔头,江湖上不少人,少不得要寝食难安。
于是,这位魔头一直负伤。名医不顾自身安危,救了他很多次。
一来二去,很多人知道了这件事。
他们彻底地全面地利用着我阿爹,想要兵不血刃地为江湖除害,彻底消灭魔教。
也将当时很相爱的两人,生生地拆开了。
……再后来,我养父找到了我。
那时,他已经差不多疯了吧。尤其是得知阿爹的死讯后,更是疯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