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渚隐约听到传闻,说是颍州布政使已经畏罪自尽,留下了一家妻儿老小,其家人如何论处,朝会上天天都在争论。
有的说法不容情,理当按律令行事,有的说人伦亲情实乃迫不得已,应当法外开恩。
楚北渚在政事上,丝毫不敢c-h-a话,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但凡有一丝流言说他祸国干政,都是他不愿看到的,他自己倒是债多不压身,不怕别人嚼舌根,但不想给盛衡的英明神武添上一丝的污点。
盛衡看楚北渚不说话,掐了掐眉心,自言自语道:“容朕再想想。”
第38章 第 38 章
转眼楚北渚进宫已是两个月了,日子也到了初冬,天气已然转凉,但尚未十分寒冷。
对于楚北渚来说,进宫后的两个个月,每日针灸治腿,陪着盛衡吃吃喝喝聊聊天,日子很快便过去了,但盛衡却没没有进一步的行为。
楚北渚在刚进宫的几天里提心吊胆,但盛衡和楚北渚相处时纯洁地不得了,让楚北渚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信佛要禁欲。
而对于盛衡来说,这一个月则过得痛苦万分,像是一块红烧肉在眼前,只能看不能吃,连摸摸都怕给人吓跑了,他开始怀疑做这个皇帝的意义何在。
情人眼里出的不仅是西施,也是李师师,楚北渚随意一个撩发,一个白眼,都能让盛衡的心思转了个八百回,怀疑是不是楚北渚在故意撩拨他,但他又不得不忍住不动,在心底劝自己,喜欢的人都是自己挑的,咬着牙也要忍下去。
楚北渚不明所以,盛衡闭口不言,两人各怀心思,在这宫中竟还能融洽地相处下去。
但其他宫人看在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他们本以为楚北渚只是盛衡一时兴起的一名男宠,但现在也没见他做些男宠该做的事,两人的相处反而像是朋友一样。
冬至心直口快,忍不住问楚北渚:“公子,您每晚都住在陛下的寝殿里,怎么没……”他眨了眨眼,“没发生点什么啊?”
楚北渚一看他的眼神便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我与陛下并非同床共枕。”
“嘿!都一个多月了,您还没上去龙床啊。”
还没等楚北渚答话,冬至紧跟着说道:“公子,别怪奴才多嘴,在这宫里,陛下身边要什么样的男男女女,应有尽有,您不抓住陛下的恩宠,待陛下新鲜劲过去,您哭都来不及。”
冬至在楚北渚身边老妈子样絮絮叨叨,那架势像是楚北渚下一刻就要变成怨妇去跳冷宫的枯井了。
直到郑太医拎着药箱来到了耳房,楚北渚的耳根才清净下来,他把冬至赶了出去,坐在床边等着针灸。
“公子这腿骨已经差不多长好了,从今日起可以不带夹板固定了,也可以扔掉拐杖,自己尝试着行走。
“听说公子是习武之人,但这练武可还要循序渐进,万万不可c.ao之过急。”
被冬至说得烦躁的心情,瞬间就变得开朗起来,连着喝了两个月的骨头汤,终于也可以不再见到了。
郑太医还在喋喋不休地嘱咐着:“眼看冬日就要到了,天气转凉,公子这腿也势必会有些疼痛,待那时,臣再前来为公子施针养护。”
楚北渚跟郑太医道了谢,将人送出门,看到正在门外守着的冬至。
冬至见楚北渚的脸色不错,再看他腿上的夹板已经去掉,顿时惊喜起来:“公子这腿好了?”
楚北渚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就算是好了。”
“公子,您教我习武好不好。”冬至在他身边蹲下来,眼巴巴地望着他。
楚北渚站了起来,活动着双腿,卸掉夹板的感觉真的很好,他不禁快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冬至还蹲在地上,像一条大狗似的,便问他:“你为何想习武?”
“奴才初入宫时,谁都欺负奴才,因为被欺负怕了,像学几招防身。”
楚北渚失笑,摇了摇头,想道在这宫中,被欺负可不是靠着几招功夫就能保命的,但他还是点点头:“那你跟我来吧。”
晏清宫殿后倒是有一个小小的校场,但是盛衡专用的的,盛衡习惯晚膳后一个时辰练一会功夫,楚北渚也经常去看。盛衡的武艺也是极好的,虽算不上出神入化,但独当一面是毫不夸张的。
楚北渚去看盛衡练武的头几天,盛衡总是在舞剑,一套剑法翩若惊鸿,舞完剑还要问楚北渚剑法如何。
楚北渚说“还不错”,盛衡便说他敷衍,楚北渚说“的确不错”,盛衡便问他和他相比如何,楚北渚被逼无奈,说道“子枢较我还差一点”,盛衡就会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立志等楚北渚伤好要比武一次。
盛衡专用的校场当然是去不得,因此楚北渚与冬至就在耳房的甬道上摆起了架势。宦官们的耳房轻易没有人进出,大家纷纷在早起开始忙碌,又在夜晚才归来休息,因此甬道十分清净。
楚北渚在练武上十分有天赋,但是在当师父上可是十成十的新手,在路上指点飞龙卫的几招还游刃有余,但面对冬至这样一个一丝一毫基础都没有的学生,便有些手足无措。
两人面对面站着,楚北渚不知从何教起,纠结着开了口:“冬至,像你这么大开始学武,已经学不成武艺了,你知道吧?”
冬至拍拍胸脯:“明白,奴才就是想学几招防身。”
“嗯……”楚北渚欲言又止,“我其实不会防身,只会杀人。”
冬至:“……那强身健体呢?”
“你看我这浑身上下,跟我学强身健体也不合适吧?”
冬至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但他又不甘心就此放弃,看着一个武功极高的人站在面前,若不偷师几招还心痒:“那公子你学武之初是从什么练起呢?”
楚北渚回忆了一下,鬼手对他的魔鬼训练逐渐浮上了脑海:“大概是拉筋和扎马步吧。”但楚北渚并不知道,鬼手对他的训练实则是非人般的训练。
“拉筋……是不是很疼啊?”冬至听到拉筋这两个字瞬间就怂了,小声地问楚北渚。
楚北渚仿佛瞬间找回了拉筋的疼痛感,他小幅度打了个哆嗦,点点头。
冬至更怂了:“要不从扎马步练起?”
楚北渚想了想也觉得可行,见冬至摆好姿势后,上前指点:“双脚外开一些,再蹲深一点,身体向后,膝盖不能超过脚尖。”
刚摆好姿势,冬至的大腿就开始打颤,坚持了不到十个数,就撑着大腿站了起来。冬至一边活动着酸痛的大腿,一边连连摆手:“不行了,不行了,太累了。”
楚北渚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练武确实辛苦,别勉强了。”
冬至初次尝试就以失败告终,他知道自己吃不了苦,也不是这块料,回屋搬个小马扎坐下,兴致盎然地看着楚北渚练。
楚北渚腿被固定了两个月,加上每天行走时都拄拐,感觉腿部力量十分不足,他不敢过度拉筋,只是简单活动了两下关节,尝试着一个起跳。
于是,冬至眼睁睁看着楚北渚膝盖一弯,就从地上跳到了树冠的高度,又轻飘飘地落回了地上。他大张着嘴,看楚北渚的眼神就像见了鬼一样,结结巴巴地问:“公子……您真的是活人对吧?”
楚北渚绷着脸,表情严肃,对自己的表现十分不满,他又尝试了几次,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找不回原来的状态了。
冬至却一脸崇拜地看着楚北渚,眼神像是看神仙下凡,仿佛确认道:“公子,您真的不是哪里的神仙下凡吗?”
楚北渚拿出了事先准备的沙袋,说是沙袋,是楚北渚拜托冬至找来两块布,又填了些细小的碎石缝制的,当然并不是冬至自己缝的,他又拜托了晏清宫伺候的宫女。
冬至眼睁睁看着楚北渚将那个袋子绑到了自己的小腿上,声音更加颤抖:“公……公子,太医说了你不要急于求成,要循序渐进。”
楚北渚充耳不闻,仿佛身边根本没有冬至这个人,自顾自地一条腿绑了一个。然后冬至眼睁睁看着他,一条腿稳稳地站在地上,另一条腿缓慢地从地上抬起,一点点地抬高,直至抬过头顶直指天空,随后坚持了几秒又缓缓放下来,整个过程都没有借助手的力量。
他做了两遍这个动作,又把另一条腿的沙袋解下来,都绑到了一条腿上,重复之前的动作。
楚北渚连做了数十下,才渐渐有些吃力,又将两个沙袋同时绑到了另一边。冬至看他的动作,也站起来跟着学了一下,发现自己弱j-i一样的体力,只能抬起到和地面平行的高度,再对比一下楚北渚,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楚北渚双腿交替做了几组,感觉双腿已经彻底无力,于是将腿抬到最高,用手扳住向反方向尽力压去。这下冬至惊呆得连说话都忘了,待楚北渚将腿放下后,冬至上前去看,他已经是满头大汗。
冬至连忙拿袖子给他擦了擦汗:“我的公子哎,您可别受了风寒,您要是病了,奴才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楚北渚推开了他的手,自己用袖子抹了一把汗:“你先回去吧,天有些凉。”
冬至“诶”了一声:“公子,您不回去吗?”
“我刚开始,可能还要几个时辰,你坐在那里不动只会越来越冷,先回去吧。”
刚开始?冬至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看到楚北渚靠着树开始倒立,然后胳膊弯曲一上一下开始训练臂力,冬至先后经历过一连串冲击,已经习惯了,反而被楚北渚一说,觉得自己坐在那确实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