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男后(修改版) 作者:雨润烟/前山言【完结】(62)

2019-01-18  作者|标签:雨润烟 前山言 情有独钟 强强 宫廷侯爵 悬疑推理

  没有给他们安营扎寨的时间,赵景祁也杨庭安略微一商议,上百千户所的士兵就被分配了下去,甚至不能坐下歇一会儿,就要上城墙去守关。

  守关与守城道理相似,但细细分析起来却仍有许多不同。

  守城一般是要守四面多门,围城一方见哪处守备弱,哪处城墙不稳,就专挑哪处攻,因此守城之战讲求兵法,讲求技巧,也讲求知己知彼。

  但守关却并非如此,因为临闾关连着万里长城,因此守住这个关头只需要守着一面就是,但又因为有长城的存在,这一面被无限地延长,从长城哪处都能攻进来,只要攻进来这个关口就算破了,故此守关需要的是人多。

  金人以游牧为生,金军更是以骑兵为主,他们在长城外游走,灵活x_ing极高。而梁军的骑兵在关内则完全施展不开,因此很多时候防守十分被动,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

  现在五军营大军以至,加上河南和山西卫所的援军也已经赶到,兵力多了一倍有余,金人原本就没能攻下的临闾关此时更加固若金汤。

  楚北渚所在的千户所被留在了临闾关关口,还是赵景祁亲自下令的,想也知道有盛衡的授意。

  关口处梁军最多,但金军也最多,楚北渚带着几百人上到城头时,金军已经退去了,众人也都原地休息一下。

  很快有中军帐内的传信官跑过来找楚北渚,说是赵景祁叫他过去。

  楚北渚跟赵景祁相处时间不多,一次是在他救下盛衡时,另一次则是从颍州回京城的一路上,但他和赵景祁熟悉起来却不是因为这两次相处,反而是因为任清。

  楚北渚是任清最好的朋友,也算是他的半个弟弟,赵景祁又拼命想求得任清的原谅,为了追回任清无所不用其极,因此对楚北渚这个“小舅子”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友好。

  “赵将军。”中军帐中还有赵景祁手下的一些副将,楚北渚环视一圈竟然看到了程肃的身影。

  “北渚,又见面了。”程肃笑着向他大招呼,他显然是没到城头上去守城,因此没有士兵们蓬头垢面的样子,虽然也身披铠甲,但看上去十分整洁。

  “程教头是此战的监军。”赵景祁向他解释道。

  监军一职从古至今都有着许多讲究,有的朝代皇帝专喜欢派太监做监军,有些朝代则明文规定要派兵部四品及以上大员,而盛衡登基之初的几战中,多是派柳无意或其他飞龙卫做监军,但这次飞龙卫负责督运粮Cao,索x_ing派了无官无职的程肃。

  赵景祁自是愿意见到这个安排,柳无意历来与他不和,而程肃反而与他关系尚可,因此这样他也不会过于束手束脚。

  除程肃外,其余的几个副将对楚北渚也都十分客气,纷纷称呼他为“褚千户”,自然此褚非彼楚。看赵景祁似乎和他有话要说,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只有程肃没有走,还留在了帐内。

  赵景祁看上去十分疲惫,但神色如常,显然是援军的到来让他的压力减轻了很多。

  “陛下的意思是旅安城无论如何也要收回来。”

  楚北渚点点头:“我明白。”

  “陛下虽没明说,但定是希望我们将金军剿灭了,最不济也要定下五十年不得犯边的条例。”这是赵景祁说的。

  程肃也说道:“朝中那么多将领比赵将军更擅于守城,但陛下却偏偏派了赵将军到这边来,由此也可以见得陛下的想法。”

  “陛下也是大梁的子孙后代着想。”楚北渚说。

  赵景祁语气非常平淡:“大梁多年没有战乱,朝廷也减税赋减徭役,所以现在百姓生活富足,要供这一场战争可谓是绰绰有余,只怕这场要打上一段时间。”

  楚北渚心情有些沉重,赵景祁说的一段时间指的可不是三五个月,这一打就是三五年也说不定,尤其盛衡现在想着为盛衔铺路,因此自然是能剿灭金军是最好的。

  “前些天抓的俘虏,说现在营中有汉人,好像在金军中甚得他们首领的赏识。”

  楚北渚有些疑惑地看向说这话的赵景祁;“不会是?”

  赵景祁点点头:“临行前陛下也认为金人是受了白莲教的煽动,加上颍州出事后,萧靖之和那教主始终未曾抓到,所以才有此怀疑。”

  程肃安慰他:“倒也不必过分担忧,白莲教长期盘踞颍州,对北边的布防丝毫不了解,现在而且他投奔金人说不定也是病急乱投医,见谁势力强就依靠谁罢了。”

  楚北渚突然想起一事:“那个旅安城的知府?现在在哪?”

  赵景祁指了指城头的方向:“那上边挂着呢。”

  楚北渚想起好像在城头上时看到了上方高高悬挂的一个头颅。

  “放心,”赵景祁猜到了他想什么,“哪有那么多j-ian细,他不过就是贪生怕死而已。”

  程肃接着说道:“况且我们现在不怕j-ian细,就这样硬碰硬的守城攻城,两方都是靠着一口气在打,也没什么讲究的兵法,内j-ian根本没什么可泄露的。”

  这一整天金人都没再攻城,因为临闾关所谓的关口只有一个不大的城市,里面住着不多的百姓,城内也没有大军扎营的地方,因此援军只能出了关口,在关内扎营安顿。

  五军营经过了十数日的长途跋涉,已经是疲惫不堪,听到可以扎营的命令后,纷纷支起营帐,就地躺倒了,各个千户所都安排好守夜的人后,营地中已经是一片寂静。

  楚北渚也十分疲惫,但一到夜晚,临闾关的天气冷得过分,他裹着棉衣棉裤也手脚冰冷,刚有一丝睡意就被冻得精神了,如此反复了十几次,天也凉了起来。

  明德十年十一月初八,是驻守在临闾关这二十多万人永远了忘不了的一天。

  与临闾关遥遥相对的旅安城,城头上突然升起了密密麻麻的黑点,但因为距离过远,没人看得清这是什么。

  一个半时辰后,被赵景祁派出去探查的先锋军回来了,每个人都面色青白,甚至有人已经晕厥过去,还清醒的人跌跌撞撞地滚下马,就地吐了起来,所有人吐着吐着就开始嚎啕大哭。

  有人拉着他们问:“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们快说啊!”

  “别磨磨蹭蹭的,到底怎么了?”

  一个先锋兵已经没法自己站着了,他被人搀扶着,满面泪痕地说:“那帮畜生!那帮畜生他们屠尽了旅安城,那城墙上的都是百姓的人头。”

  “全都是人头,全都是啊!”

  “都是血,天都是红色的,地也是红色的,不,是黑色的。”

  “所有人都死了,所有人。”

第63章 第 63 章

  一夜之间,金军从关口下退了回去,退回了旅安城,并将城内的百姓屠杀殆尽。

  这一刻,在梁朝人的眼中,金军的形象已经变成了地狱里出现的恶鬼,他们从地狱中来到了人间烧杀抢掠。

  梁军的气氛极其低落,每个人都眼中含泪,脸上都是悲愤之色。

  赵景祁写了折子送到京城,写这份战报时,他的手甚至拿不稳笔,时不时在纸上滴下两滴墨,这样原先写好的就废掉了,只能重新再写。短短的几个字他写了将近半个时辰。

  等赵景祁再次从主账中出来时,他下令:“全军准备,辰时出关攻城。”

  命令一道道地向下传递着,每个接到命令的人都默默去准备自己的兵器铠甲,没有一个人质疑这个决定。

  虽然现在旅安城已经是一座空城,甚至是一座鬼城,即便重新夺回城池也挽救不了那些已经丧命的百姓。

  但大梁的疆土,分毫不让。

  神机营和辽东骑兵营被留在了关口继续守着,神机营的杀手锏是火器,在攻城中无法发挥出自己的优势,而辽东骑兵营是精锐中的精锐,就算赵景祁也不舍得让他们损耗在攻城中。

  再除掉守城之战中损耗的兵力,这回出关攻城赵景祁一共点了十五万兵力。

  旅安城城池不大,四面的城墙各有一个门,就算将这些兵力平均分配到每个门前,一处也有将近四万人,靠着这些人就算压也能将城墙压塌了。

  攻城更是没有什么兵法可言,再难攻的城,只要人数够多,踩着同伴叠起来的尸体都能冲上去,区别只在于死的人多还是少。

  到了城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好挂着肃穆的表情,有些士兵的家就在旅安城中,他们满心仇恨,恨不得生啖其肉,喝其血,这种仇恨的情绪很快地传播开来,现在的梁军就像集满了天时地利人和,只等赵景祁一声令下。

  赵景祁显然是明白,他甚至拦住了正要叫阵的副将,举起手中的长剑高声喊道:“攻——城——”

  声音回荡在塞北的天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楚北渚所在的千户所被分在了旅安城的南门处,也就是面对临闾关的这一侧,直到他站在城下时,他才清晰地看见了城墙上挂起的头颅。

  很多人因为畏惧都移开了视线,只有楚北渚仰着头一个个看过去,他发现这些挂起的头颅脸上的表情各有不一,有些是畏惧,有些是震惊,有些竟十分平静。

  城墙上挂满的竟然不像是头颅,而像是一座城市灭亡的记录。

  随着赵景祁的一声“攻城”,南门的队伍先开动,然后又传令官将指令传递到另外三个门。

  因为城墙长度有限,因此只能一批人一批人往上冲。

  被安排在第一批人手里举着云梯,冲到墙边将云梯往城墙上搭去,若是在中途倒下了,有后面的人接起他手中的云梯继续向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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