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啊!”忍不住大叫。自己的脑门被人重重地砸了一下。
谢南归手持折扇半举空中,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你,你能不能轻点砸我脑袋!”
谢南归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下次一定注意,你放心吧。”
宋怀真看向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庭院,也没有那层层白布,这情景倒是与在海虞做梦类似了。
“你看见什么了?”
缓缓道,“看见了一段令人怀念却哀伤的景象,对了,你听见笛声了吗?”
谢南归认真地盯着眼前人的双眼,摇摇头,“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我刚进梅园时便已听到,琴声不怎么亲切,y-in邪诡谲。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能听到,谢南归您确定自己没听见?”
“对不起,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听见。你可是有什么想法?”谢南归问道。
“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了。”宋怀真道。
天色已晚,戊时将近。天空中挂着一轮冷月,夜晚的梅园透露着寒气。渐渐的,笛声传来,和宋怀真前面听见的不一样,这次的笛声是哀婉温柔,曲调悠扬,倒还真是有些城内之人描述的那般好听。谢南归冲着宋怀真点点头,意思是我听见了。
安静得听完一曲过后。
忽然周围亮如白昼,天空中飘落起淡淡雪花,枯黄的树枝逐渐复苏,血红的梅花尽相开放。梅花并不如彭城人所说的,有白色,有粉色,有桃色,这里只有单一的红色,雪花飘落在梅花上,艳红色与亮白色,两相交织,有些刺眼。
宋怀真手中正要取出符箓,施展结界,可是脑海中突然传来笛声,笛声鬼魅一般,自己头痛炸裂,一动也不能动。急道,“谢南归,这可能是个梅花谜阵,你须得——”话还没有说完,宋怀真实在是支撑不住,半瘫在了地上。坚持着咬咬牙,冲谢南归大声喊道,“不止一层,找到阵眼。”
谢南归早在宋怀真取符箓之时便已出手。他优雅地施展轻功,纵身而起,定定地站在梅园的中心,打开折扇,快速放出银针,数只银针s_h_è 在梅花树上,大片花瓣跌落。
谢南归皱了皱眉眉头,刚刚落到地面,就见得花瓣立刻复原,回到了梅树的枝叶上,一切完好如初。
“宋怀真,这里该是梅花阵的第一层了。”
没有回应。
谢南归四处寻找,哪还有宋怀真的身影,大意了,看来此处之人是早有准备。宋怀真倒也罢了,自己怎么能丧失警惕。
谢南归镇定下来,看着眼前的梅园,除了株株红梅外和朵朵雪花外,空无一物。
想来宋怀真说自己武功不行,但论及阵法,谢南归看他倒是有些建树。如今自己身困镇中自顾不暇,只能祈祷他没事了。
谢南归又尝试了几次攻击梅花树,都没有什么用处,这里的一切攻击过后,都会快速复原,恢复如初。白白攻击,只能损耗自己的武力。正在思考如何应对,忽见得梅花树像是有了灵魂,一株株排成两队,分别向两边排列,留出中间一条路。谢南归皱了皱眉,现下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破坏此阵,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请君入瓮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合上折扇,朝中间的小路走去。
谢南归感觉自己走了很远很远。景色越来越熟悉,冰雪消融,一下子从冬季变成了夏季。空气有些潮s-hi,天很蓝,漂浮着一些雪白的云朵,阳光明媚。这不过是南方小城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可是谢南归的内心却越来越慌乱和恐惧。郁郁葱葱的山峦,艳阳高照的天空,s-hi润清新的空气。这条路他走过很多回,无论是小时候被阿爹阿娘抱在怀中,还是稍微大一点后,和儿时的小伙伴们玩笑打闹,就在前几天,他还和宋怀真一起走过几回。
是海虞殿山的入口处。
跟他们当时刚到海虞有些类似。殿山那时候,也有一个小茶肆。谢南归远远看见一对夫妻,男的一看就是个憨厚老实的,女的看起来虽然有些憔悴,但二人脸上却洋溢着遮盖不住的幸福。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打理着铺子。
谢南归害怕了,他不敢再往前走,一步都迈不动了。
那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两个人。
毫无条件爱着我的人,他们从不看重我在宗门大会上的名次,也不看重我的言谈举止和外在。他们或许会对我有所期待,有所失望,但从来不会真正放弃我。只是单单纯纯爱着谢南归本身。可是我却辜负了他们,不但救不了他们,还听信他人蛊惑,犯下大错。愚不可及。
他恨自己,恨自己当年非要跟着若白去太玄山,恨师父为了所谓的前程替他隐瞒父母死讯,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沈香寒非要投宿在他家,恨这些为非作歹的山贼,恨那勾结了山贼的师爷。他平日里竭力压制这些怨念,此刻却一一爆发出来,让他无力制止。谢南归的一切,感觉都被打破了,他引以为傲的医术,他认真学习的武功,他那些不愿意告知他人,独自承担的秘密。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善良有什么用,一文不值,注定是要被辜负的。”
谢南归头脑越来越混乱,他闭了闭眼,拿出一枚银针狠狠扎向自己。然后迈开大步继续向茶肆走去。心中笑道,我父母能让我痛苦,你又是什么东西,跟我大谈善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