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友铭沉沉点头:“嗯,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就知道和臻和臻,离开他你就活不成了?”
陆友铭依旧低着头,“嗯。”
“你妹!嗯个毛线!”张甘草咬着筷子,看陆友铭低眉顺眼的模样,脾气也有点发不出来了。
她扒拉了两口饭,缓了下情绪,才又说:“又不是真见不着和臻了,五台山也不远,随时都能回来,又不是叫你出家,也不是让你待那儿一辈子,熬过这两三年就能回来了。”
陆友铭也埋头吃饭,听她的话,点头回道:“嗯。”
“嗯个屁,嗯是什么意思?”张甘草又要生气,这家伙嘴上老老实实地“嗯”,眼里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陆友铭抬起头来:“师姐,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师姐,不是熬不过,是不想熬。”
不是自己不想熬,是不想让和臻熬。
张甘草:“……”真特么欠扁!
她说也说了骂也骂了,但眼看陆友铭依旧固执,现在除了惋惜也真是说不出来什么了。她耸耸肩埋头吃饭。
倒是对面陆友铭放下筷子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沉沉说道:“师姐,我知道自己太自私太不知好歹了,我肯定让师父失望了。我成了被眼前利益驱使的人。”
张甘草一怔,抬头就看见陆友铭一脸自责,神情低落的样子。
想必他做这个决定也是经过了一番心理挣扎的。他一个对中医充满了热爱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这次的机会多难得,而放弃又代表着什么。
但是说到底张甘草还是无法理解他拒绝的理由。
她瞥了陆友铭一眼,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随便你,你觉得跟和臻卿卿我我更重要就放弃呗,只是希望以后你别后悔。你不去,多得是人才,耽误的只是你自己。”
陆友铭被她说得心里更不好受,却还是摇摇头,道:“没什么好后悔的。”
随即又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师姐你说得对,多得是比我有天分的人,又不是非我不可。”
说到“非我不可”这四个字,他突然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地笑了。
他的和臻,却只有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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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他知道总会有人代替他成为方首乌的弟子,但是并不意味着这种拒绝他心安理得。更何况,在他心底也是对这次的拜师入门充满了向往。
他不是没想过跟和臻好好商量一下,他也知道以和臻的性格,一定会谅解他,支持他去五台山。
但恰恰是知道这个结果,他才不愿张口请求,他说什么,和臻不会答应呢?那个人,是不会拒绝他的,即使心里不愿意,也会为他考虑。
他忘不了那天晚上和臻窝在他怀里偷偷说的那些话,原来那样冷静地对着自己说“我没关系”的时候,心里却是害怕得不得了。
陆友铭再不想他怀着这种“随时会失去”的担忧生活,更不想他的这种担忧来自于自己。
下班后,陆友铭早早回了家。今天他被质问太多次了,师父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的眼中分明露出了几分失望。后来还被姜枣叫去“教育”了一番,中午又被师姐教训一顿。他没有过多解释,也只跟师姐说了真正原因是不想跟和臻两地分居。
自然不出所料,不会有人理解他的选择,师姐更是把他大骂一通。
他回家路上给和臻打电话,问他今天忙吗?什么时候回来?撒娇般对他说好想他。
和臻那边还开着会,突然听到陆友铭说想他,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说了句一小时后就下班,便挂了电话。
陆友铭笑,这家伙每次听到他说想他都是这么个反应,就不能回一句“我也想你”吗?
不过陆友铭一听说他会早下班,瞬间精神了。他回家洗了个澡,在屋里瞎转悠几圈准备做饭,打开冰箱发现没多少吃的了,于是决定去采购。他看了看时间,买完东西估计和臻都下班了,不如去接他好了,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和臻不是最喜欢跟他一起逛超市了吗?
顺便买点补品,先旁敲侧击地问问和臻愿不愿意月底跟他回家见见母亲。
啧,真是个好计划,他边想边点头。
他差不多掐着点到的,给司机陈哥打了电话确认六点会在地下停车场等和臻。于是他就直接去停车场,接了陈哥的班。
他坐在车上,从后视镜望着电梯口的方向,待会儿和臻上车看到他会不会大吃一惊?上来亲一口呢?陆友铭已经开始了脱离现实的YY。
六点一刻,电梯门打开,这通道和停车场是专用的,并不会有其他的员工,这边下来的人也只会是公司高层。
果不其然,陆友铭看到和臻从电梯里走出来,陆友铭有点想要跳出来立即出现在他面前。
他把车门打开,脚还没落地,看到有人跟着和臻出来了。他乖乖缩回脚,坐在车里,叫人看见可不好,他想着,从后视镜望过去。
和臻身边那人……
陆友铭迅速转头,透过滤光玻璃望过去,他清楚地看到那人的面孔,是他,他回来了。
文正。
两人在车后边不远处站定。
和臻把身体转向他,问道:“还好吗?你看起来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