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 by 彼岸之佛【完结】(3)

2019-03-23  作者|标签:


陈晨习惯了黑白颠倒,冷不丁扭转过来,极不适应。晚上不能出门,只好白天出去晃悠,他那些朋友也大都是夜猫子,喜欢去的场所又夜里才热闹,晃了几天,一点乐子都找不着。
好不容易逮到商河不回家吃饭,兴致勃勃约人玩,结果这头才刚暖了场,准备开演,那头戏已落幕,搞得他不得不中途溜号。一回两回还行,三回四回的,朋友不乐意了。
“你这是耍谁玩呢?叫你不来,来了又着急走,你太监啊!”
“我改修身养性了行不行。”陈晨只有打哈哈。
“修你个头!金屋藏娇了吧?是骡子是马也牵出来遛遛。”
陈晨汗都下来了,真要这么说,他才是被藏的那一个。
蔡淼看他尴尬,过来解围:“行了行了,改天让他带出来就是了。”走到外面,搂着他问:“真有了?”
“有了,孩子是你的。”
“操!”蔡淼推他一把,“不是让我说中了吧?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哈哈!”笑完了,拍拍他肩膀,“能让你变这么乖,还真是不简单,好好把握。”
陈晨有苦说不出,报应是报应,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后来陈晨就不太高兴和那些人出去了,去了也玩不痛快,还得应付那几张八卦嘴,没意思。大部分时间就泡在蔡淼两口子的咖啡店里,或者在家睡觉。
白天睡多了,晚上迟迟不能入眠,在床上翻来覆去、长吁短叹。商河有些奇怪,问他怎么了。
“睡不着。”
商河拿过手机看看,一点多了,“不舒服?还是有心事?”
“睡一天了,你回来前才起的。”
“没出去玩?”
“玩什么啊?白天不好玩,晚上,每次都匆匆忙忙,没劲透了。”
“喔。”商河抱住他,“你就不能找点别的事做?”
“我的事就是吃喝玩乐和睡觉。”
商河笑,“这样不会腻吗?在家看看书、上上网,不也挺好,再不然,跟我上班去。”
“你直接闷死我算了!”陈晨没好气地推开他,上班,亏他想得出来。
商河把他抱回来,下巴蹭蹭他头顶,“这样吧,我看你色彩搭配方面挺有眼光的,要不明天在你笔记本上装个软件,教你制图?”
“你是存心无聊死我。”
“怎么会?其实制图也蛮有趣的,试试吧?”
“有趣才怪!你脑子里除了工作就没有一点娱乐。”
“有,我的娱乐就是你。”不等陈晨开骂,商河就吻住了他,手伸进睡衣。陈晨挣了两下,很快在他的挑逗下缴械投降。

第二天,商河还真给陈晨装了个Photoshop。下了班忙完自己的事,拉着他坐在书桌前,耐心地对照教材一点点讲解,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
陈晨起先左耳进右耳出,慢慢听出些兴趣来,心想闲着也是闲着,权当打发时间了。商河不在的时候,也能静下心来自己拿着书看,在电脑上描来画去。他脑子活,学得快,不久就能处理和制作一些简单的图片,商河便常常给些工作让他帮忙做。
有了精神寄托,生活似乎比以前充实了许多,两个人之间也似乎越来越融洽。
陈晨看着商河,脑子里偶尔会模糊闪过“这样也不错”的念头。凭良心说,商河是个好男人,会赚钱、会做饭、会洗衣服、会收拾房间,他的细心体贴,有时候甚至会让陈晨产生一种他们是同居**的错觉。


第 8 章
周末,商河照例早早起来,洗漱完了钻进厨房张罗早餐。
陈晨以为他又要去加班。住过来这两个月,就没见他有过休息天,说是接了几个大型橱窗广告,每天公司场地两头跑。
翻了个身继续睡,听着脚步声来到床边,商河在他头上拍了拍,“今天放你假,我要出门,晚上不回来。”
陈晨霍地转身,“去哪里?”
“去看我爸妈。”
“你爸妈?”陈晨一时反应不过来。
商河见他一副懵怔的样子,笑着捏捏他鼻子:“难道你以为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没说起过。”
“他们住在老家,不远,开车两三个小时。最近忙,就没过去,昨天他们在电话里说……”商河突然顿住,神色有点不自然。
“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说孙子不在了,儿子也不去了。”
陈晨眼皮跳了跳,之前商河一直没在他面前提过嘉嘉,现在以他父母的口吻说出来,乍听之下,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嘉嘉一直住爷爷奶奶家,他在的时候,我再忙,每个星期总会回去一趟,这次隔了这么长时间,也难怪老人家有想法。”
“对……对不起,他们一定很伤心……”陈晨讷讷地说,目光游移着不敢看商河。
“那你要不要跟我去负荆请罪?”
陈晨垂下眼睛,闷声闷气地说:“不敢去……”
“胆小鬼!”商河用力揉揉他头发,“他们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何况……其实……迟早的事……”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含糊,商河离开后,陈晨反复琢磨了几遍,还是没弄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和商河的一番对话让陈晨一整天心神不宁,坐在床上打了一下午游戏,天还没黑就拉了蔡淼出来吃晚饭,吃完逛精品店买了几身衣服,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又拉着蔡淼到以前常去的酒吧散心。
里面晃来晃去多是熟面孔,看到久违的陈二少光鲜亮丽地登场,一堆人跑来打招呼。陈晨难得重获无限自由,初时还状态甚佳地跟他们嬉笑玩闹,没一会便兴味索然,别说主动放电,连帅哥送上门来都爱搭不理。抽烟、喝酒、泡男人,曾经百般不腻的消遣,忽然就觉得没什么花头了,熟悉的场合竟然有了几分陌生感。于是懒懒地叼着根烟靠在沙发背上,半天不说话,又坐了会便要回家。
蔡淼看外星人一样看他:“你不要紧吧?今天不是没门禁吗?”
“算了,没劲。”
“想你男人了?”
“我就想你男人了。”
“你承认了会死啊!”
陈晨不理他,甩着车钥匙往外走。上了车,蔡淼还在唠叨:“陈晨,你真变了呀。那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把你**得这么好,我简直要膜拜他了!是兄弟就别卖关子,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行不行?”
“不行!”陈晨斩钉截铁,气得好奇宝宝直翻白眼。
回到家还不到十二点,陈晨打开所有的灯,在阳台上抽了根烟,肚子有点饿,打开冰箱,满满的全是他喜欢的食物。拿了蛋糕和牛奶坐在客厅吃,一边想,商河烧菜很拿手,颇有大厨水准,而且很照顾他的口味,变着花样烧,哪个菜他没怎么动筷子,下一顿便不在餐桌上出现。
陈晨不认为自己在想商河,只是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吃着东西产生了某些联想而已。不过,商河真的对他很好,什么事都不要他动手,连他的内裤袜子都给洗。这类男人很适合居家过日子,做他的**,被他这样宠着,一定很幸福!
想到这里,陈晨就觉得自己脑子灌了水。他们怎么可能成为**?他们会在一起不是因为相爱,而是因为仇恨。虽然从商河的表现看不出有多恨他,但本质上,他们还是仇人,他怎么可能爱上害死儿子的凶手?


第 9 章
一张床空了半边,陈晨裹在被子里辗转反侧,迷迷糊糊想着商河应该已经睡了,他一般不在十二点之后睡觉,说这样才不会影响上班,他也不赞成熬夜,说会损害身体。
几乎一夜没睡着,快天亮才合了会眼。起床洗了个澡,照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有些肿,用冷水敷了敷,把换下来的衣服丢进脏衣篓。抱了笔记本到书房,给蔡淼的店设计宣传卡。
蔡淼听说陈晨在学制图的时候,表情比听说火星撞地球还震惊。也难怪,陈晨在他们眼里,向来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主。
正要把本子放到书桌上,却发现商河的那台没带走。平时他都不离身的,可能去父母家带着不合适,就留下了。
陈晨看了几眼,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掀开盖子把它启动了。没有设置密码,顺利登录,背景是商河设计的一张牛仔裤海报,点击进去,文件夹分门别类,排列得很整齐,大部分是广告方面的资料。最下面一个文件夹的名称是《照片》,陈晨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开来。里面果然有嘉嘉,从3个月到五岁,每年一套艺术照,还有很多生活照和父子俩的合影。
照片上的孩子活泼可爱,透着一股子机灵劲,眉眼和商河有几分相似。陈晨闭了闭眼,心里一阵酸涩,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过失,孩子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商河一定常常看着这些照片怀念嘉嘉吧?这个时候,他会是什么心情?是不是特别恨自己?
最后一张照片,孩子背着一双翅膀,商河在上面加了一行字:宝贝不怕,天堂里有妈妈。
陈晨胸口象被塞了一大团棉花,憋闷得喘不过气来。商河从未提起过嘉嘉的妈妈,一直猜测他们离婚了,原来也已去世。一个男人,经历了丧妻之痛后,又经历丧子之痛,他是如何承受住这些打击?没有了妻子,至少还有她延续的血脉,还有依托,如今连这依托都被他剥夺了。商河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自己?他到底为什么要把自己留在身边,还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
陈晨脑子里一片混乱,后悔看了照片,后悔开了电脑,甚至后悔进了书房。浑浑噩噩地走到阳台,坐在藤椅上,呆呆地抽着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听到商河的声音,一会,那声音来到身后,“怎么坐在这里?这么大太阳不晒吗?”
陈晨坐在椅子上没动没回头也没答应。
“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商河把他拉起来,“眼睛怎么红了?”
“没什么,就蔡淼那卡,想不好怎么做。”陈晨随口敷衍。
商河笑,刮刮他鼻子,“这样晒着就能想到?”拥着他走进客厅,“不如我找以前的作品给你参考参考。”
陈晨象突然想到什么,推开他冲向书房。商河跟进去,正看见他手忙脚乱地合上自己的笔记本。
“你看了我的文件?”
陈晨低着头,放在盖子上的手微微发抖。
商河静静看着他,半晌问:“这才是原因?”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陈晨抬起头,答非所问,“嘉嘉对你来说明明有更深的意义,他不仅是你的儿子,更是你爱妻留给你的纪念,我却毁了他。你明明应该恨我,为什么还对我好?”
“确实有更深的意义,但是我想,不是你所理解的那样。嘉嘉的妈妈不是我妻子,这个纪念,本来是她留给自己的。”
陈晨吃惊地睁大眼睛,商河的语气很平淡,象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她是个好女人,暗恋我很多年,可惜我只喜欢男人。她在绝望之余,下药和我发生了关系,然后偷偷怀着身孕出了国。生下嘉嘉不久,她得了重病,没办法才把孩子交给了我。嘉嘉对我的意义在于,我以为这辈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他的降临,给了我惊喜,也给了我父母很大的安慰,虽然很短暂……”
“那还不是一样?”陈晨打断他,“无论是纪念还是惊喜,还是安慰,都被我毁得一干二净!你其实很恨我,为什么不发泄出来?”
“你就那么希望我恨你?希望我虐待你?”
“我只是不明白你对我的好意味着什么,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你跟我哥一样,从不直接表达真正的想法。也许你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报复,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讨厌这种感觉,很讨厌……”陈晨捂住脸,一声抽泣从指缝间泄露出来。
商河沉默着,眼神中有一抹淡淡的哀伤。


第 10 章
那晚陈晨是被商河抱回卧室的,谁都没再说话,只是身躯紧密交缠,进行着最原始的交流。昏睡过去之前,听到商河在他耳边说:“既然你讨厌,我们就到此为止吧。你的照片,发给你之后我就删了,不用担心我还会拿它要挟你。”
本来早日解脱是陈晨所期待的,他应该庆幸商河终于愿意放手,应该赶快离开这里,回到他的广阔天地。可是没有,这句话让他产生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恐慌。
恐慌还来自于他发现自己不想到此为止,他在享受并贪恋着商河的宠爱,他还想继续他们的关系,不是被强迫,而是心甘情愿。可是商河不想了,他不想再和自己在一起,不想再对自己好,不想再掩饰对自己的仇恨。
这种认知让陈晨一刹那恍然大悟,就象一直以来笼罩在眼前的迷雾突然消散,一切变得清晰可辨。是了,这就是商河真正的报复,用温柔的假相,让他慢慢地习惯他、依赖他、喜欢他,然后撕去温情的面纱,让他承受被抛弃的痛苦。
这就象一出白烂的八点档,商河编了剧本,引导他入了戏,等到他陷于其中,他却挥挥手说戏演完了,落幕吧。

陈晨整个人泡在浴缸里,直到水变得冰凉,才站起来,胡乱擦了两把,头发还滴着水也不管,直接披了浴袍,湿漉漉地倒在沙发上。
拿过商河的烟点了一根,夹在手指间,看着丝丝缕缕的青烟袅袅上升,看着烟灰一段段掉到地板上。脑袋越来越沉重,就这么昏昏然睡了过去。
等商河下班回来,陈晨已经烧得不省人事。商河惊出一身冷汗,慌忙给医生朋友打了电话,把陈晨抱进卧室,脱掉浴袍,用酒精擦拭他的头脸身子。
二十分钟后,林祯带着医疗箱进了门,看清被子里的人,顿时双眼冒火,“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你家?商河,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给他看病,回头我交代。”
“不看!这种人病死了最好,他们两兄弟活着都多余!”林祯说着就要走。
“林祯!”商河拉住他,“不管怎样,他现在是病人。”
作为同行,林祯和陈暮打过不少交道,也认识陈晨,既看不惯哥哥的为人处事,也看不惯弟弟的二世祖样。出了嘉嘉的事后,更是对两兄弟横竖看不顺眼,立场比商河还坚定。
但医者父母心,再怎么生气,林祯还是给陈晨量了体温,打了退烧针,收拾好器械,黑着脸转向商河。他不是傻瓜,商河在电话里的紧张和看陈晨的眼神,无不彰显着一个事实。
商河也没隐瞒,把所有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祯。
“真没想到你一见钟情的对象居然是他,我还以为你眼光有多好,挑来拣去,找了个一无是处的。”
“他也没那么差。”
“嘉嘉毕竟死在他手里,你真的可以没有恨?”
“恨过,但是如果一直陷在仇恨里面,对我自己也无益。何况,失去嘉嘉是迟早的事,只不过他的无心之失让这个期限提前了。我只是不想再失去生命中的另一个人,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没有对谁动过心。”
“那为什么又要放弃?”
商河苦笑,“他肯乖乖呆在我身边,是我逼迫的,这不是他喜欢的生活方式,他只是在无奈地承受。而且他一直以为我是在报复,所以我想,我带给他的大概只有困扰。既然如此,不如让他回到他的快乐中去。”
“知道什么叫当局者迷吗?说的就是你们。他要是对你没感情,不会还在这里。”
“所以,我又不想放弃了。”商河的目光柔情似水地划过陈晨的脸庞。
其实回来看到他这副样子,商河除了十分担忧还有几分窃喜,好象一个谜题终于揭晓,而答案正是他要的那一个。


第 11 章
商河开着床头灯,守着陈晨一夜没睡,还好林祯的针药见效很快,后半夜他就退了烧。
早上陈晨悠悠醒转,看见商河目不转晴地盯着自己,赌气把头扭向另一边。
商河轻轻捏住他下巴,扳过他的脸,额头抵住他的,“饿不饿?”
“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
“不是说到此为止吗?”
“那你怎么没走?”
“你……”陈晨霎时湿了眼眶。
商河握住他的手,亲亲他的唇,“还好没走。”
陈晨把脸埋进他颈窝,“你不想我走是不是?”
“我喜欢你,当然舍不得你走。”
“你真的不恨我吗?”
“恨你的话,别说对你好,连看都不想看见你。”
“可是嘉嘉……”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碰面是在你哥的医院吧?那次我是带嘉嘉回来看病。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查出脑子里长了一颗瘤,因为长在危险区域,不能动手术,只能让它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大。”
陈晨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商河。
商河脸上掠过一丝痛楚,“医生说他活不到七岁。”顿了顿,又说,“所以,我们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他最终不是死于那颗瘤。当时我确实很愤怒,即使他的生命早已成定局,但是哪怕多活一天也好,却被你剥夺了剩余的岁月。我恨你的逃避,恨你哥的盛气凌人,于是绑架了你,然后头脑发热就把你……可是最后,我却发觉自己还是喜欢你。”
陈晨往他怀里钻了钻,伸手搂住他脖子,“你早就喜欢我?”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这个男人多象我一直渴望的那一个,我不想因为仇恨而错过你。嘉嘉和他妈妈的早逝,更让我明白生命无常,为什么不在它出现变数之前,去把握住自己真正想要的。”
“谢谢!”陈晨抱紧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我明白你告诉我这个,是要我也放下心中的包袱。”
商河反抱住他,轻拍他的背,“是,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因此存在阴影。”
陈晨哭出了声,商河把他抱到自己身上,吮他的泪,“我又没欺负你,哭什么。”
陈晨不好意思了,翻下来背对着他,商河笑着靠过去,随手关了灯。

林祯来复诊,看到陈晨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商河老妈子似地端着碗粥喂他,气得冷嘲热讽,“这是断了手还是断了脚?还真当自己少爷了。”
陈晨白了林祯一眼,挑衅地指使商河,“我没吃饱。”
“老妈子”立刻站起来,“锅里还有,我去盛。”
林祯抱着臂瞪视陈晨,“你跟你哥一样讨人嫌。”
“你心理阴暗,看谁都嫌。”
“我心理阴暗,你说的是你哥吧。”
“你不就是嫉妒我哥的成就嘛,我都懒得揭穿你。”
“我用得着嫉妒他?”林祯不屑地撇嘴,“小人一个!”
“你说谁小人?”陈晨跳起来,被盛了粥出来的商河按住肩膀,气哼哼地坐回去。
商河打圆场,“都少说一句行不行。”
“行……”林祯拖长声,忽然话锋一转,“陈暮还不知道你们的事吧?”
“等他回来再告诉他,我们会好好跟他解释。”
“对啊,听说陈大院长亲自去非洲支援了,为了博名声,还真不惜下血本。”
“好过有些人只会耍嘴皮子。”
“我是听说他去才不去的,免得影响我的工作情绪。”
“反正你没去!”
商河见两人又吵起来,连忙转移话题,“你哥有没有来电话?”
“差不多一个月前打来过,不知道到哪里了,信号很不好,没说两句就断了。”
林祯插嘴:“不会落到食人族手里了吧?说不定被熬成粥喝了。”
陈晨变了脸色,抓起碗就要砸过去,商河飞快抱住他,把碗夺了下来。陈晨在他怀里挣扎,手不能动就用脚踢。
商河忙不迭地哄:“好了,好了,他开玩笑的。”又颇为无奈地说林祯,“你也是,什么玩笑不好开。”
林祯看陈晨真急了,摊摊手,“好吧,算我说错话,我这就走。”
“走吧走吧,以后别来了!”
“这可由不得你。”林祯背起医疗箱,商河送他出了门。
陈晨气鼓鼓地说:“我不想再看见他。”
“他逗你的。刚才跟我说了,他有个同事刚从那边回来,见过你哥,除了忙,什么事都没有。”
“真的?”陈晨将信将疑。
“当然,林祯嘴巴是坏了点,其实人挺好的,以后接触多了你就会了解。”
“谁要了解他。”陈晨嘟囔,气却消了,好歹人家还是给了老哥的消息,免了他担心。


第 12 章
陈晨生病那几天,商河把办公室搬到了家里,边工作边照顾他。
公司里有个设计师要走,陈晨听他在电话里和那人谈话,对方似乎去意已决,商河很爽快地答应了。
陈晨不满,“你就这么让他走了?谁来接他的工作?”
“人家有新的发展总不能拦着,他起了这个念头,留下来也不会安心做事。大不了我自己累点,人还可以再招。”
陈晨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主意,“那要不要考虑我?”
“你?”
“我不行吗?不懂你可以教我啊,我这么聪明,一点就通的。”
“你受得了朝九晚五的固定模式?”
“模式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能给我些特权吗?”
“那可不行,你去上班就得遵守制度,我不能徇私。”
“你真讨厌!”陈晨跳到他背上,勒住他脖子,“给不给?给不给?”
商河反手把他甩到沙发上,哈哈笑着压上去,上下其手,“不给!除非你把大爷我伺候好了。”
“色胚!”陈晨嘴里骂着,腿却主动缠了上去。

设计师的上下班时间本来就没有强制规定,只要按时交出案子就行,加上商河有意放水,所以陈晨基本是想几点去就几点去,几点回就几点回。不过不管在公司还是在家,他都很用心地在学习,毕竟是半路出家,之前跟商河学的那些皮毛远不够用,要胜任这份工作还有得摸索。
两个人确定了关系,陈晨在蔡淼面前也不再隐瞒,在蔡“好奇”的强烈要求下,陈晨邀请他两口子来家吃了顿饭。
蔡家相公很健谈,和商河交流甚欢,都是做生意的,虽然行业不同,理念却比较一致。吃完饭,商河泡了壶茶,两人到书房继续话题。
蔡淼则在客厅扯着陈晨问东问西,听了来龙去脉,惊奇得“咦”、“哦”个不停,完了感叹:“你真是走了狗屎运,碰上这么好的男人。”
“什么狗屎运?还不是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得意吧你,反正你翻不了身了。”蔡淼捉狭地笑。
“你还不是一样!”陈晨脸红。在和商河的床事上,从开始他就落于下风,时间一长,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你哥会同意吗?”
“反对是肯定的,不过我们有信心说服他。”
“你哥看到现在的你一定大吃一惊,我说他非但不能反对,还得感谢商河把你改造成良家少男。”
“一把年纪还少男,恶心不死你。”

陈暮终于回来了,比预定的归期早了半个多月。
陈晨去接了机,晚上和陈暮睡一张床上,接受他的盘问,这几个月都干了些什么?和什么人一起玩?身边又换了什么伴?搪塞了几句,编不下去,便期期艾艾地坦白:“我……我现在和一个男人在谈。”
“废话,你还能和女人谈。”
“是……是很认真的那种,我们……同居了……”
陈暮一记凌厉的眼风扫过来,陈晨舌头打结得更厉害,“他……他……我……”
“他是谁?”陈暮打断他,“你能认真找个男朋友是好事,吞吞吐吐的干什么?很怕我知道?”眼睛危险地眯起,“是我不能认同的人?”
陈晨头皮发麻,这事怎么开口和商河讨论过好几遍,真面对自家老哥还是觉得难以启齿。但是话已经起了头,再打退堂鼓也来不及,何况等他发现只会更糟,于是撒娇地抱住陈暮,“哥,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完再发表意见好不好?”
陈暮不置可否,陈晨便原原本本把和商河的事全说了,边说边偷眼看他哥。陈暮只在听到“商河”这个名字的时候给了些反应,后面就一直面无表情。听他讲完,坐起来抽烟,陈晨忐忑不安地等待宣判,他却灭了烟头就躺下来睡了。
陈晨哪里敢睡,借口上厕所,爬下床给商河打电话,才刚接通,手机忽然被抽走,陈暮似笑非笑地站在身后,对着话筒说:“我是陈暮,我要见你……”
那次会晤陈晨没能参与,在家提心吊胆等了几个小时,商河来接他了。
“我哥呢?”
“去医院了。”
“他同意了?”
“你说呢?”
“你怎么说服他的?他有没有为难你?”
“有啊。”
“他说什么了?”
“他说,在你离开我之前,不准我离开你,否则后果自负。”


尾声
嘉嘉生日那天,商河带陈晨回了老家。那是一个山青水秀的小镇,没有城市的拥挤、喧闹和污染。
商河早在大学时代就跟父母出了柜,两老经过思想斗争也默认了,这么多年没见他带谁回去,反而替他着急,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三十多岁了,身边总该有个贴心的人。现在看到陈晨,心里却是既喜且忧,喜的是儿子的感情总算有了着落,忧的是到底不可能再抱个孙子。不过,只要孩子幸福,其它的也不强求了。
当然,商河没跟他们说陈晨就是撞了嘉嘉的人,有些事该瞒还得瞒。
第二天一早,商河和陈晨带着蛋糕上了山,在嘉嘉墓前点起蜡烛,站了很久。
陈晨回想前前后后,觉得命运有时候真的很不可思议,如果没有嘉嘉的事,他和商河可能不会有任何交集。而现在,他们却一起站在这里。
商河说过,人与人的相遇相识都有其契机,逝者已逝,生者更要懂得珍惜。
陈晨看向商河,正好他也看过来,微笑着伸手,“回去吧,嘉嘉已经原谅你了。”
公墓地的小道上,商河拉着陈晨的手塞进外套口袋,并肩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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