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同人)你若救不醒他 作者:怀风草(上)【完结】(11)

2019-01-18  作者|标签:怀风草 江湖恩怨

  姑娘见了心凉,转头便走。聂风无奈,说云师兄。步惊云不答。车马途中劳顿,难免尘多,左右都落在师弟襟口。师兄看见,也要来拂,挥得尘散,都在月明雪中。师弟说话,他半句听了半句没听,俱作不语,迢迢云心不知往何处寻。聂风言毕叹息,步惊云神容不改,一声称是,一个“唔”字,竟将万事都如此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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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夕易天赌坊关门甚早,易老大伤筋动骨,院里起卧,捧着烟袋想儿子,想千里行去,想他如今不知睡在哪个异乡里,越想越疼,又带了血丝,咳两口腥气。风云找他,易老大藤椅上抬了眼,目色虚浮,嘿嘿笑了两声。如今赌坊的主人,魂飞十丈,一瓢一瓢出着虚汗,全没了乡民口中的世故精明。步惊云见了拧眉色凉,满身寒意掩不住。易老大究竟不是武林中人,叫师兄如此一骇,心肺皆冷,都伶仃下了霜,便在转瞬崩溃,只说你们也找风儿,我真不知道他在哪。

  易风虽非亲生,却得易老大悉心以待,疼惜备至。易老大心知易风绝顶聪明,奈何牵系往纵,数月未得爱子消息,忧愁之意自不必说。今日更有风云临门,状似寻仇,易老大妥协之下,心里亦道万幸。步惊云没想唬他,师兄天生如此,怪不得人。聂风亦知这般问不出消息,便抽身往里屋内寻。

  易家前门修作赌坊,院后却自有一派清凉。梧桐影落,画檐窗后,师弟深转几方。他伸手推门,一室一重,一室一重的,初花新雨吱呀半声,全盈于袖上。彼时楼在月下,人在楼中,灯前横竖几块牌位神龛,显考显妣写得分明。聂风心道这番竟误入易家祠堂,不由大感歉意,更待阖门要走,却瞥见一个相熟姓名。

  ——杜芸苓。

  师弟遇字,如遇故人。故人魂断身死,知己宿敌,都抹了x_ing命西去。聂风着实不愿再提,只在心底存着一句自古情意。奈何旧事仓皇着到此,却不只如此。只因前尘种种,风雨晴晦,更兼了霜雪瘴厉,俱断在聂风身上,一刀一刀嵌得深,也牵累一生。

  师弟想起断浪杜芸苓,心中冷了半边。所幸还有半边,尚能忆及往昔某岁,他遇上一位宽袖和尚。和尚僧衣Cao履,来做法事,敲着磬,唱一声江湖离别,人死灯灭,月圆月缺,且去无怨嗟。他念得凄迟,都说与聂风听。师弟躬身来听,相闻之下,得解,以为勘破痴缠,其实不是。聂风当日解了未悟,偏要煎熬至如今,方才知晓,他生来太过情重,与这般清淡禅意,早就一世无缘。

  师弟如此呆了半晌,回神欲走,又几番踟躇,要上前祭奠。他燃香三炷,相对躬了身,依依来拜。拜得几下,室内有风,烛色昏沉,楼中轻寒过雨,吹得白笺一纸,梁上堂下,方寸之地无处可去,遂飘至他怀里。聂风捻起细看。彼时黄昏暮至,三山杳寂,楼外更无人声,师弟映灯,读信,读换子由因,读天道好生弄人,似若有情,也作无情,都叫他孤身来听。

作者有话要说:  

  ☆、持刀拜剑

  师弟自屋后出来,满脸尘灰。步惊云见了,亦知他心有不快,想问,可都做了欲近还远欲言先敛,未有缘由,遂沉默。聂风本待与他说些什么,一眼两眼看罢,垂目抿唇,也无话。他三四步走向易老大,手覆其肩,掌中劲力稍吐,转遍周天。

  易老大晨来与人争执,动了武,伤得不轻。如今既得聂风相助,收放之间,内息淤血散尽,已无碍。他行事看着圆滑,实则爱憎俱是分明,心下虽恼风云擅入家门,但受人护持,需得抬手去谢。易老大来谢,聂风不受。师弟躬身回礼,说:“不必谢我,保重。”言毕便走。

  步惊云一人剩在院里。

  聂风心有郁结,也难舒,脚下踩了霜,一襟风寒收不住。师兄于他身后三丈,抱臂跟着。如此这般,一人不近不远,一人不言不语,过了山城钟鼓,明月西楼,相携行去数十里。两人走得半时,师弟无由转身,拧眉唤声云师兄。步惊云正等他来唤,亦停步,应道:“嗯。”聂风却说:“云师兄,我尚未想好,此事该如何与你谈起。”师兄难得不辞辛劳,点头。师弟望他,又道:“云师兄,你为何不问?”步惊云淡定,说不必,我自会舍命陪你。

  溪上有鸟一双,比翼同梦,听得齿怯牙酸,聂风亦然。师弟闻言脚软,挪不动步,只得东看西看。师兄生冷不进,凑近了沉默望他。林下无灯无火,映着师弟眉目未清明。步惊云不管,依旧看聂风。师弟敛眸无话,抬头来瞟三千月一叶云。师兄与他相对良久,叹气,道声风师弟,你慢慢想,无妨。

  无妨但归无妨,路还是要走的。风云多日寻访易风不遇,却偶得听闻傲家将有异动,江湖留言甚嚣,愈加牵系无名众人,当下议定,且缓易风之事,遂快程赶往拜剑山庄。

  两人随船行至半途,江川忽然风起,浪急逐涛,似是天雠祸降。步惊云得见此境,心中无端有恨,恨中惊得痛了,竟是焚血透骨而至。他魂乱,一时思虑不能,唯觉此刻如果未能尽早赶至拜剑山庄,必是后果堪舆。师兄心念刚起,便来看聂风,说声快走。他语焉不详,师弟已察其容色异样,亦未多问,身形更作急掠,揽得师兄一并,转瞬凌空翻云,已是弃船踏水而去。

  风云林中奔行数个时辰,两人脚程何急,纵跃之间便近傲家地界。

  傲家百年基业,都在拜剑山庄。此处崖岸高悬,从来都是中州禁地,非请勿进的规矩传遍江湖,是故出入石径修得甚窄,仅容单人独行。如今山道之上却有一人,霜衣素发,身姿峭拔,竟横琴而坐,挡得去路。转瞬时候风云去势已是临眉,他狭径逢迎,却未有避让,只抬眼,但作一笑。聂风步惊云身形骤停,也知来者不善,然事有缓急,此时共他大起干戈实在不宜。

  两相顾望之下,师弟三两步近前,拱手为礼,道声阁下,我与我师兄有事在身,烦请让路。

  他闻言不动,只抬指拨弦,弦音自落。琴声泠泠一唱,三叹了百转,半晌未尽。其人亦也回礼,说声:“得罪,我名圣王,久闻风中之神诗骨冰心,飘逸得非常,故而负琴到此,想借知音一听。”

  步惊云听了攥拳欲揍,聂风拦阻。风云相望一眼,目色略有交睫,已彼此剔透几寸深心。师弟复又敛眉转头,却道:“圣王阁下,既然找我聂风,可否先让云师兄入庄。”圣王闻言便笑,只道好说。言罢整衣直身,抱琴旁站,果真让得去路。步惊云见状,未迟疑,回眼但看聂风,道声风师弟。话毕起行,脚踏云踪魅影,弹指一瞬已不见形迹。

  圣王见他如此,抚掌笑说:“有趣,江湖人称有风必有云,其言不虚。”师弟悠然亦笑,共风,也共月,几番晓色入眉入眼,说声谬赞,却不知圣王阁下,是外圣内王,还是外王内圣?

  圣王闻言愣神,来望聂风,叹得一叹,却说道:“圣王便是圣王,你冰心在握,都可解得。”他感喟如此,大是得了意趣,挑眉道:“风云情义深重若此,我一世未曾见过,当真叫人羡慕至极。”圣王说罢,更席地坐了,自横琴。师弟负手不语。他挑弦,停得半晌,又一叹,说道:“步惊云未曾谢你,只因说谢,都嫌折损了你们两两高义,是也不是?我本要你听琴,却落得不解风情。 ”

  他言毕按指回势,收琴大笑,道声聂风,我有白首新句,却输给风云至交知己,这琴不听也罢。你且去。聂风听了,也展眉,躬身谢他。

  圣王三两步避过,却道不必。

  ——东山云雨西山晴,三更月明到湖心。聂风,你我近日还有相见之期。

  师弟觉其说着古怪,却不欲深究。他转袖振衣,已招至满襟的风起,更作旋身而前,点足刹那便在人影杳然。

  圣王念他去远,抬头有笑。笑冷,无悲喜,更无y-in晴。他以手抚琴,长声而歌,歌到了极处,落落转哀。圣王叹道:“琴君,琴君,雁字在天,薄云浅日,我亦不忍空还。你说,他于步惊云剑锋掌底,可否重来?”

  聂风轻功天下快绝,几个起伏已赶至拜剑山庄。他年少时候也曾独身单刀来此,为救一人,屠一城,早见惯这般剑气森严。只是如今庄内死寂,叫师弟心有不祥。他掠过廊下殿前,转入院后,才见伏地皆是遗体。天井方寸,该有云松山柏,枝梢之上几团黏膩,漆惨红,腥气难以消散,不须看,自然是鲜血溅染。

  师弟魂惊,暗道此番煞气深浓,竟连风儿的败亡之剑都难以匹及,却是何人所为。他念转之下,又想傲家有此大劫,不知天剑前辈是否安好。聂风思及无名诸人,顿觉心头一痛,不由拿眼来扫庭前尸首。往复几轮看罢,都不像,他稍有宽慰,然亦多沉重。

  聂风寻人未见,一一堂前行遍,竟然未有所获,唯有往高处再探。他足尖轻点借力,一纵急跃而上,栖枝梢,衣袂飘洒之间,已是拔身而起,掠至瓦前,更作凌风行云,直往山后长生塔顶飘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冷刀锋

  步惊云孤身入庄,及目之处皆是尸横,庭中上下更无半点声息。圣王于前横路,已叫师兄暗觉不妥。聂风护他先去,一番体谅之意,步惊云怎能不知。风云至交多年,他亦晓师弟心思绵密,定能应付无虞。

  但步惊云眼见拜剑傲家遭逢大劫,无名步天去向未明,满城风云,雨欲来,师兄再是如何镇定,亦难免有隐忧。他携剑在庄内寻了两圈,竟是未见一人。

  正无计无措间,步惊云听闻后山有刀剑声,铿锵半响,闻之似有雷霆,日中时候,骇得数十里松柏皆是狼藉。他眉心一跳,更不多思,只作了疾风快云,贴伏长桥深谷,自往山中投去。

  师兄身法奇快,寸步十里,两个起落便在翠屏峰底。步惊云远望之时,但见有人缠斗不休,正至生死关头。纵是日色模糊难分眉目,但血亲缘系何等深厚,半眼之下师兄已辨得爱子颜容,心中转瞬惊怒,遥遥一掌隔空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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