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光着身子,赤着脚,手里拿了一只水壶,这样挨个给它们浇水。
师慧喜欢给她拍照。她让她只穿了一件日式睡衣,不化妆不打扮,头发一垂到底,身体挨着落地玻璃窗轻立着,在黄昏的光线里脸上做出各种她经常会轮换着有的表情。她把有关她的那些细小而实在的时刻全都记录进她手中的相机里。之后,她离开,相机留下,有关于她,她们的一切仍旧只在这间公寓的四面墙壁之内,绝对安全。
她在易寒给吊兰浇水时却不选择去拍摄她,而只是从头到尾地观看她。
她看她踮起脚尖向高处的花盆里注水,测试出土壤里含水量充足后才放松身体,脚后跟重新贴回地面,突然的一下,她的臀尖也会跟着生出轻微的震动。她自己不知道,师慧看见了便在她身后轻笑;她听见她笑了,红着脸回头去看她,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仍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又转回头去继续浇水。她对待这件事很认真,好像真的当成了一种责任一般。
师慧看她犹如初熟的少女般的身体,在那花架上的叶叶片片间来回轻轻的移动,一时间把她想成了一个小精灵,没有翅膀,不会发光,所以能安安分分地留在一间四四方方的屋子里,把她交给她的植物全部照顾得良好。
师慧今天下午和晚上都留下来陪易寒。
她一早便在厨房里准备做晚饭,做的是意式切片香肠点缀的披萨饼和罗宋汤。那些一共会用去好几个小时。她这是第一次有时间亲自做饭给易寒吃,她感觉有一种隐约温暖的心情。
她当初是从树森的妈妈那里学会的这些。她第一次做那些给树森吃,树森觉得惊喜,因为它们让他立马便联想到了他的妈妈;师慧感觉他从那以后对她也表现得亲切许多了,更像个家人的样子。师慧当时对他便也是现在的这种隐约温暖的心情。她记起树森当天吃完饭后对她说的一句话“待会儿,我帮你把碗洗了。”
师慧现在想到他的那句话,没忍住轻笑了出来,一边聚精会神正全程看着她做饭的易寒问她怎么了,她朝她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她想到她做饭给树森吃的时候,树森从没在她身边看过她是如何做出它们的。他只是按时到餐桌边坐好,饭菜便都在他面前摆放整齐了,以前在他妈妈那里是如此,后来到了师慧这里也是如此。所以他想起他妈妈对他的照顾,也感谢师慧对他的温柔,但是他嘴上说“我帮你把碗洗了”,他强调一个“帮”字,他忘了他自己也是参与享用那些饭食的人。
她想等会儿吃完饭,易寒又会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易寒对她说她很喜欢。她也真的吃了很多,她中途从餐桌边离开,走到大床那里,背对着师慧解了她自己的胸罩,过后回来又喝下去半碗汤。她的肚皮确实撑得有些圆滚滚的。
她晚上悄无声息地从师慧身边翻身爬到师慧光裸着的后背上,她伸展开她自己的四肢,依着师慧本身的身体轮廓紧贴着,像一只小乌龟一样整个压在她身上。师慧被她压得有些呼吸不畅,她动动身体,示意她下来。
她却突然对她说:“我喜欢你。”
过后她依然一动不动的只是趴在她背上。师慧打算让她索- xing -趴一会儿好了。
她却又在她背上轻轻活动开了,她伸出她柔软- shi -滑的小舌头,沿了师慧后面的脖颈一路细细地舔了下去,直到末尾。
第二天也是师慧做的早餐,待会儿还是易寒自己坐车去上班。
易寒看她准备的东西里有牛奶和鸡蛋,荷包蛋是给易寒的,三只水煮蛋给她自己。
“水煮蛋很没味道,你一下子吃三只,又喝牛奶,是需要补钙吗?”
“不是要补钙。小时候肺不好,妈妈每天都给我吃很多水煮蛋,她也让我配着牛奶吃,说一直坚持下去,以后皮肤会很好。我不清楚其中的具体道理,但是她说的后来确实都在我身上发生了。我很久没去见她,不想去,做些以前她会强迫我做的事,再想想她,觉得不去见她可能更合适。”
“为了养出一个好皮肤会需要在那么久之前就开始计划吗?”
“她那样计划出了她的人生,所以也依样计划我的。”
这天晚上,易寒盘腿坐在她公寓的地板上,一手拿了一只蒸汽熨斗,在缓慢地熨师慧以往在那里过夜留下的衣服;她冷不防地听到手机低低响了一声,她随即把熨斗在一边放好,起身拿到了她的手机。
手机里显示出一条师慧刚刚发过来的短信:
易寒,与你在一起我感觉轻松和愉悦。我有时觉得自己仿佛重新得到了一些旧日时光曾带给我的深刻感受。我有一次在初夏时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到河边踩水,只是刚卷起裤脚,脱掉鞋子和袜子,河岸边鲜嫩旺盛的草地,光脚踩上它们的感觉,冰凉柔软,又有些微微的扎脚。我后来在那片草地上随意跑了很久,和别人互相追逐,你追不到我,我追不到你,凉风从后颈那里灌进去,吹到刚刚冒出一层温汗的脊背上,夏天要来临的信息就此传入骨髓。
易寒,你帮我把那种感觉又变得鲜活了。????
第12章 电影和友人
第十二章 电影和友人
这天师慧正在一间咖啡馆里等她的一个朋友,她抬头见他从外面推开一扇玻璃门走进来了,她随即掐掉她手中还剩一半的女士香烟。
刚入秋时的天气,每天仍像夏日一样热,这两天却又陡然降温,她见他上身穿了一件纯黑色的带帽卫衣,腿上的长裤,裤脚那里卷了几层;一双小脚,从不穿系带皮鞋;脸色是长期在室内工作的人会有的白;头发理得很短,微微有点啤酒肚。
他刚走近她,似要招手,又似要点头,最终却是嘴角带笑,连连眨了几下眼,随之一句“你来了”,便完了许久不见,再见面先打个招呼的事。
“阿新,还是不愿意到我的公司里来?”
“不是不愿意,是不能去。你知道的,交到一个朋友不容易,一旦一起共事,利益关系搅在一起,谁能保证哪一天不出点什么事,还是各自做各自的好。天天见面也不会有话说的;有的话,一定也是废话比较多。不如像现在这样,见一次面不容易,所以带着珍惜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