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不论被谁,不论基于何种原因,不论是以何种方式死去,我都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而且都不会恐惧。”
李氏继承人的未婚妻,李氏分家的领导者,被柳家遗弃的独狼,在我看来比哥哥还要强大的女人柳昙对我立下宣言,我当时还未意识到这句话已经成为了她的绝响。
当时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然后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昙姐,早些休息吧。”
“嗯。”柳昙躺回床上,慢慢合上眼睛,“小妹。”
“怎么了?”
“不要害怕我不在的未来,你哥会带你走过去的。”
“一定会的。”她像说梦话一般喃喃地但却又斩钉截铁地说。
第二天的清晨我得知了柳昙死去的消息。
但是她并非病死,而是被他人杀死了。
被人以惨绝人寰的方式杀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副cp刚出场就已经死了一个,你们开心吗?
第12章 昙花(下)
病房外吵吵嚷嚷地站满了分家的人,除此之外还有那名昨晚跟随医生的护士,那位护士似乎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现在正在捂着口鼻干呕着什么。
“小姐,您最好不要进去。”婉莹把我拦在病房外,语气十分坚定。
“让开,柳昙是我的嫂子,我需要亲眼确认她的死活。”
我撞开婉莹的阻拦,把手放在门把上,正要打开时却被婉莹抓住了。
“小姐,柳昙已经死了。”婉莹一字一顿地说,“事情我们会善后的,请不要再任- xing -了好么?”
“那么想要阻止我进去,莫非你就是杀害昙姐的凶手?”我尽可能用最冷漠的语气说道。
“什么......”
我趁着婉莹愣神的机会,一把甩开她的手,闯进病房。
当然也闯进了阿鼻地狱。
死人的场景我见过许多次,但没有一次能达到这种惨烈的程度。
血、肉、死亡。
红色、黑色、灰色。
死、死、死。
原来人体内有这么多的血啊。
看着原本是白色的墙壁,我想着。
之所以用“原本”来形容,因为有人用血液在墙壁上龙飞凤舞地书写了一段巨大的文字:
“看着吧,李家。”
要我们看着什么呢?
我用尽全身力气僵硬地走进病床旁,看向了柳昙的尸体。
这是一具支离破碎得不成样子的尸体,甚至连人的形态都有些难以辨别。
首先是眼睛。
柳昙那双总是注视着他人的也总是带着赤诚笑意的眸子,一只已经被一把小刀贯穿,溅- she -出已经干涸的血液、血浆等我没有见过的粘稠物,另外一只则被粗暴地摘了下来,掉落在积血的地上,使人能看见她眼珠后泛黑的眼眶。
然后是嘴巴。
几乎是脱臼一般地长开,在这样诡异的口中插着一把和眼睛里的小刀相比尺寸差距巨大的刀子,这把刀穿过柳昙的咽喉,深深地钉在床上,让柳昙的头紧密地贴在床头,动弹不得。
接下来是身体。
仿佛是在做手术一般地被开膛破肚,可能是碍事的缘故,所有肋骨都被敲成碎块,本该露出心脏、胃、肝脏等器官,却好似恶作剧一般把它们粉碎在一起,最后竟然被□□成一团已经分不清是什么的肉块。仿佛在告诉着我人的躯体是多么脆弱,人的躯体是多么肮脏一样,每个人都是由这些肉块组成的,每个人都只不过是塞满秽物的臭皮囊。
最后是双臂双腿。
所有关节都被扭断了,柳昙的身体像是脱线木偶一般做着超出人类极限的滑稽动作,然而几乎没有一平方厘米的皮肤是完整的,几乎每一寸四肢都血肉模糊,还能看见扭曲的白色骨骼。但是奇怪的是,柳昙的两只手两只脚都不见了,手腕处能看到一道平整的横切面,使人可以看见血肉和骨骼。
残忍。
痛苦。
悲恸。
衣服,几小时前还完好无损的白色睡衣到处残破不堪,被血液染成深红色。
恐怖,除了衣服和那抹被挑染成金色的头发,几乎已经没有东西能证明这是柳昙的尸体。
死了。
毫无疑问。
死了。
柳昙死了!
我缓缓地走上去,用力地把那一柄钉在床上的大刀拔了出来,血液溅到了脸上,但我已经懒得擦了,我把刀丢到脚边,然后深深拥抱住那具扭曲的、浑身是血的尸体。
保持案发现场什么的,已经无关紧要了吧。
“抱歉。”
“要是我当时能打出那个电话就好了。”
我把头靠在轻轻地靠在柳昙的肩上,轻轻地在她的耳边低语。
就像世界上感情最好的姐妹那样。
柳昙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已经死了。
我目睹了柳昙的一生。
在遇到哥哥之前,她一直是头被柳家抛弃的独狼。
在遇到哥哥之后,她知道了什么是家庭。
知道了什么是血脉。
更知道了什么是爱情。
她学会了如何去爱。
但一定很痛苦吧。
正因为现在过得那么幸福,能够被哥哥爱着,能够爱着哥哥,能够被我所尊敬,能够爱着我,能够被婉莹崇拜,能够爱着婉莹,能够掌握着李氏的职权,能够被我的父亲信任着。
甚至成为了哥哥的未婚妻不是吗?
要是什么都没有体验过就好了。
没能怀着这样的心情,你就能稍微不那么恐惧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