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郑而重之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是!小人定当永生不忘!”
······
萧玄芝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又道:“行了~~那咱就说点儿开心的罢。——今天下午宫里的教引姑姑便要来了,到时候我就得搬去偏院学规矩了。
今天中午,咱们索- xing -就喝它个昏天黑地,不醉不归!谁喝得多了,我开心;谁要是喝得少了……哼哼!那我可就得抄着酒坛子,把着他们的嘴,给他们往肚子里生灌了!~~”
新月、寒星及虎子三人均是失笑出声,点头道:“遵命!”
笑过之后,萧玄芝叹息一声,神色黯然地喃喃说道:“唉……八月十五……本是团圆佳节,竟然要跟家人天各一方了么……”
坐在萧玄芝左手边的寒星关切地凝望着她,轻轻地在桌下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萧萧,我与你同去,给你当陪嫁丫鬟。”
坐在萧玄芝右边的新月也是微微一笑,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柔声道:“萧萧,我也与你同去。”
虎子微微低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们两个,心下里为她们付之一叹,旋即故作轻松地展颜笑道:“我算是去不了啦~~那便只能在这里拜托二位姐姐代我好生照护咱们家萧萧姐啦~~”
新月、寒星先后点了点头,对望一眼,同声道:“那是自然。”
☆、05
窝在家里学宫廷规矩学了一月有余。
十月初五的当夜,华灯初上之时,萧玄芝便梳妆打扮、披上盛装,被宫里来的轿子抬入宫去了。
依照律例,非经选秀入宫的伴君女眷,都是要在傍晚时候,避人耳目,偷偷抬入宫去的。
不撒花、不打道,不鸣锣、也不敲鼓。
甚至连坊间的大道也不走,只贴着鲜有人迹的小道入宫。
这般阵仗,竟是连普通人家娶个妾侍都尚且不及!
——人家普通人家娶个妾侍,趁着夜色娶回家来以后,尚且还要大鸣大放地点一挂鞭、敲一番锣鼓,以示新娶娇娘呢。
如此,于一个堂堂从二品上将军家的大小姐而言,实在是太过羞辱、也太过糟蹋了!
自然,萧玄芝她是知道的,萧上将军,他也是知道的。
毫无疑问,这便是那当今圣上,迎头给这位春风得意的萧上将军打得一顿杀威大棒,好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吃得是谁家的粮。
是以,这位萧上将军便只能够敢怒而不敢言,满面堆笑地一遍遍说着“谢主隆恩”这样的奉承、恭维。
······
自轿子来时至终,他一直都在心里憋了一口不上不下的气。
直使得他在那里憋得面色紫红、满心郁结。
若不是夜色较深、灯光偏暗,以致看不真切。那么,等到明日,他一定会被有心之人参上一本“拂逆君恩”。
到时候,可真就不是解甲归田、告老还乡那么简单的了。
于是,待到那顶轿子将萧玄芝抬走以后,萧上将军便携了妻子,失魂落魄地回到宅院深处的里屋。
······
小心翼翼地四下巡视,确定并无旁人以后,他这方才关上门窗,老泪横流、捶胸顿足地哀声痛哭:“我的好女儿啊!——
苦煞!……实在是苦煞她了!……娘子啊!你说……我怎生……我怎生如此犯浑?!如此老糊涂啊!——”
萧淑人面色凄然地拭泪说道:“不想……灵草竟是被以这般糟蹋人的模样抬送入宫的……往后……她的日子便不会好过了……”
······
萧淑人说这是“糟蹋人的模样”,实在不假。
这种偷偷摸摸地抬送入宫的规矩,便是这苍龙帝国的立国太祖定下的。
每逢宴会,宫中总管自然会从宫外请些子出名的杂耍团及戏班。这些在杂耍团及戏班之中卖艺的男男女女,便是属于民籍之下的贱籍的。
其中,皇帝若是看上了这里面的哪个姑娘,便会将之用这种方法偷偷摸摸地抬送入宫,然后随随便便地封给她个更衣、采女,顶天儿了也就封个选侍,再不会更高了。
然后,高高兴兴地稀罕一阵儿,随随便便地把玩把玩。
等到新鲜劲头过去以后,便会将之冷落,终已不顾。
任凭她们在这深宫之中缦立远视、而望幸焉。
直至望而不得,郁郁终老。
······
幸而,萧玄芝虽是被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地抬送入宫的,但她终究还是从二品上将大员家的大小姐,是以,并没有沦落到那般不堪的境地。
宦官们抬着轿子,辗转将萧玄芝抬入落脚的宫殿以后,紧接着,位份便由宣旨太监封了下来。
正六品贵人。
说高不高,说低、却也不算太低。
随之而来的,还有与那位份相当的一些物品赏赐,和六名宦官、六名宫女以供差遣役使。
······
听封谢恩以后,送走了宣旨太监一行,新月便引了那些宦官和宫女下去布置安排,屋里则只留了寒星一人。
坐在桌前,闲闲地把玩着那些金银珠玉,萧玄芝百无聊赖地哼道:“嘁,这些子狗屁劳什子!……又不能吃,只能在这里放着给人养眼,还不如送些好吃的来呢!
……他奶奶的,我这可是一整天都水米未尽了!……早他妈饿得眼冒金星、浑身瘫软,差些子便要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