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前事种种,她刘淑妃倏然明白了起来。
“哼哼!好哇!——好你个姓许的!难怪你总是寻找托辞、推说身体不适,对我避而不见啊!
我当是怎地了呢!弄了半天,你竟是在那里偷着眼红我的位份比你高啊?!行啊!你真行啊!竟然为了一根又臭又硬的屎橛子便要与我离心背德、翻脸不认人了?!——
那根破椽子竟有那般大的好处么?!离了那根破椽子、你便没法儿活了么?!当年之约,可真是说话当放屁了!我的好姐姐啊,我当真是看错你了!——”
如此说着,刘淑妃便胡乱向桌上一抹,将那些子茶壶、茶碗尽数都扫落到了地上。
“甚么爱侣?!甚么矢志不渝?!全都是狗屁!——我这才生了个长公主、位份比她高了两级,她便在这场儿甩脸子给我看!若然我生了皇长子,当了皇后,那么、她岂不是要将我给掐死了么?!
该死的!姓许的这老骚蹄子!混账王八蛋!当面是人背后是鬼!小心眼儿针缝儿似的!卑鄙无耻肮脏下三滥!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若不然、我怎会看上这忘八无耻的混账东西!——”
骂完以后,刘淑妃脱力般地走向床榻,便即身形一歪,扶着床沿委顿在了地上。
倏忽,便即捉着床单,隐忍悲伤地哽咽出声:“婉姐姐……你竟然……不喜欢我了么……你为何对我避而不见,却对那狗皇帝极尽逢迎……你为何要与他那般要好……婉姐姐……我……才是你的爱侣啊……”
如此说着,刘淑妃不禁心尖一痛,这便搭上手去,紧紧地攥住了左胸前的衣襟。
几乎是与此同时,她竟是忽觉喉头一甜,神思未及之时,她便喉头一动,蜷曲起了身子,呕了一汩鲜血出来。
神色滞然地将那滩鲜血定定地望着,刘淑妃不禁惨然一笑,后又取下颈上挂着的一方两指宽窄的锦囊,将里面用茶纸包裹着的一朵早已风干发黄的山茱萸花给取了出来,托在掌心,茫然地将它望着。
半晌,才将苦笑说道:“花开花谢……人情翻覆……难道……这竟是……无可奈何的么?……”
······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婉姐姐,你可千万莫要学那翻脸不认人的阿氓,不然、我便取根绳儿来,自挂东南枝儿去,索- xing -死给你看!……”
倏然,刘淑妃的脑海中想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痴痴一笑,闷声说道:“好姐姐……那么……我便死给你看罢……你不要我了,我也没法儿活了……”
于是,便解开宫绦,将它搭到了房梁之上。
······
只是,临踹凳子之前,刘淑妃忽然隐隐地听到远处传来了温敏长公主的啼哭之声。于是,她倏地心中一凛,慌忙将脖子缩了回来,解开宫绦,脚步踉跄地从凳子上爬了下来。
半晌,方才哧地一笑,似有自责地低声说道:“对啊……我不能死啊……我如今已有了敏儿……是我擅自将她带来这个世上的,如此,我怎可以将她撒手不管了呢……
我是她的娘亲啊,我怎么可以死了呢……便算是为了敏儿,我也该着好好地活下去啊……
对了……敏儿……这般可爱的敏儿……索- xing -……便将她养成婉姐姐小时候的模样罢……
何况……我若就此死去,岂不是当了那负心人的意了么?!……好巧、没人与她争夺位份了,她可不就顺顺利利、稳稳当当地坐上了皇后的宝座了么……
——婉姐姐……你说,我们……若能一辈子都不长大,一辈子都像小时候的那般模样,那多好啊……”
一念及此,刘淑妃便下定了决心,在心中堵了一口老气,见天儿地跟那位蕙妃娘娘找不痛快,明里暗里地与她摆阵斗法,甚至哪下在御花园中偶遇了,竟然还从她的手中将元昊皇帝给扯到自己身边,当着她蕙妃娘娘的面儿,身形婉转地对他元昊皇帝投怀送抱起来。
那边厢的那位蕙妃娘娘自然也是气得不轻。于是,便更使出浑身解数去讨好元昊皇帝了。
······
转过年来,温敏长公主一岁多时,蕙妃许婉嫣终于怀上了孕。
于是,便被晋封为了从一品的夫人,赐号“和顺”,为和顺夫人。
温敏长公主两岁时,和顺夫人生下了一个女婴,取名温婕,便是那温婕二公主了。而那位和顺夫人自己,也由从一品的夫人晋封为了正一品的德妃,与刘淑妃平起平坐了。
如此表面上泰平和乐,背地里暗潮汹涌地又是过了一年。
元昊皇帝二十二岁时,便开始向民间选秀了。当年一月,他便下令让正一品的文相国慕仁礼将十六岁的女儿慕幽兰送入宫中侍驾。
这一年,刘淑妃十八岁,许德妃二十一岁。
结果,当年三月,慕幽兰与两位姨娘去城郊寺庙祈福,不慎踩空滑落山涧,受了一遭极大的惊吓,这便获准在家将养两年,待两年后再行入宫。
······
于是,元昊皇帝二十四岁时,十八岁的慕幽兰方才入宫侍驾,被封了正二品的懿妃。
一日,刘淑妃仗着协理六宫以及长公主母亲的身份摆谱,着令这位新晋的懿妃娘娘在宫中闭门、抄一百遍《女则》和《女训》,想借之给这位年轻貌美、比她小两岁的狐媚子一个下马威,让她不敢给元昊皇帝生儿子,好让自己早早儿生出儿子来当皇后,好将那位许德妃给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