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放心,我只找个拐弯的地方将你放下,让你自己走去找人将你搀扶回宫。我有数,毕竟男女有别,不会让人说你闲话的。”
良久,秋雨的语声中似带了一抹哽咽:“王爷……有心了……”
萧玄芝笑道:“无妨,小事儿~~”
秋雨双肩颤抖,哽咽道:“我从未见过像王爷这般,为女子着想、心怀悲悯地体贴、怜惜女子之人……何况我还是这深宫之中最为卑贱的奴婢,生得……也是这般丑陋……我实在是……”
萧玄芝嘻嘻一笑,柔声道:“因为我本来就是……”
忽然,萧玄芝心中一凛,暗叫一声不好,慌忙改口道,“见多识广嘛!——对对对!见多识广、见多识广!——因为我本来就是见多识广嘛~~我这便是平常日子见得多了~~”
秋雨不解道:“哦?见得多?”
“是啊,我便正是因为素日里见得多了,是以才对身受苦难、被人欺压的女子心生怜惜的。”
萧玄芝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我平常总喜欢去那青楼里面儿溜达——当然!我不是去狎妓的!我是正经人!……
我只是去体察民情,看看那里面有没有违心卖身的女子,若是有,我便使些银子将她们赎身,然后带回府上,以姐妹之礼相待。
若是她们日后想要嫁人,那么,我便为她们置办嫁妆,风风光光、排排场场地把她们给嫁到好人家去。”
秋雨轻声一笑,柔声道:“王爷实在是慈悲为怀、佛心常在。”
萧玄芝别过头去蹭了蹭鼻尖,面露羞赧,低声道:“我……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高尚……还佛心常在呢……我便只是因为看了心疼。
唉……其实我罢,一想着她们在陌生男子的身下强颜欢笑、曲意逢迎,我就觉得很是心疼、很不忍见。
而且,她们绝大多数都是被父母给卖了的。其中最多的,便是因为偿还父亲的赌债而被卖身为姬妾的——该死行瘟的!他们凭甚卖女儿啊?!
自己的错误自己承担,自己的赌债,自然该是得自己还的!女儿又不是他兜里的物件,凭甚由他卖了?!
要卖怎么不将自己给卖了?!他们大可以将自己卖了,随便找个王公大臣的府上去当阉奴嘛!凭甚去卖女儿?!真真是该死行瘟!去他妈的了!”
萧玄芝越说越气,手上捏着秋雨的力道亦是不禁地加重了些,只差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了。
秋雨只作不觉,只默默地忍下了。
······
微微一笑,秋雨神色淡然地柔声道:“王爷真是好人呢。”
萧玄芝叹息一声,沉声道:“这……我也就是觉得你亲切,才将这些话与你说的。我若是跟旁人说啊,他们定然会觉得我是吃了疯药、得了疯病,在这里胡言乱语、胡诌八扯呢。”
秋雨摇了摇头,直望着萧玄芝,一字一顿地浅笑说道:“举世皆浊,王爷便是那独清之人。众人皆醉,王爷,却是那独醒之人。——犯浑的是他们,而不是王爷您。”
萧玄芝忽然顿住脚步,状似痴然地望向怀中的秋雨,颤声道:“不想……你竟能够懂我……”
秋雨被这位逍遥王爷情痴意缠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不觉得竟似是有些如芒在背的刺攮硌人。
遂别过脸去不再看这位王爷,只垂眸敛目地闷声道:“再转过一个回廊,便有人在那里值守了……”
萧玄芝慌忙回神,略有些仓皇、颤抖,但手上却是小心翼翼、温柔非常地将秋雨放在地上,然后故作淡然地逃避着视线不去看她,只沉声道:“那……我先走了,你回去好好休息,记得上药。”
说罢,倏然回转身体,逃也似地迈出两步。
······
“王爷。”
身后,秋雨悠悠开口。
这两个字,竟似有魔力似的,倏然,便将萧玄芝给钉在地上了。
“明日申酉交更之时,可否请王爷移驾去先前的那棵梧桐树下?”秋雨微笑着柔声道。
萧玄芝不禁心中一喜。
旋即,她故作淡然地回转身子,下颌微扬,眯缝着眼睛做洞烛其女干状逼视着秋雨,揶揄似地坏笑着抚掌:“怎么?你莫非是想要勾引本王?”
秋雨微笑着摇了摇头,将双手交叠在身侧,微微地福了福身子,曼声说道:“王爷说笑了。奴婢只不过是想要来送王爷一只香囊,权作答谢罢了。——你若是不要……”
萧玄芝眉眼一横,慌忙摆手,失声道:“要!怎么不要!傻子才有便宜不占呐!——说好了啊,过晌的申酉交更之时,不许不来!——
你若是不来……你若是不来……你若是敢不来,那我便去皇后娘娘的坤和宫里把你给揪出来!”
秋雨忍俊不禁,掩唇一笑,躬身施礼道:“奴婢谨遵王爷旨意。”
说罢,盈盈转身,似穿花蝴蝶似的,翩然而去。
身后,望着秋雨的背影,萧玄芝不禁指尖颤抖地将右手抚上自己的心口。
然后,就似是想要捂住什么似的,紧紧地将那块衣襟攥住、捂住。
接着,她浑身颤抖地紧紧闭上了眼睛,狠狠地低垂下了头,手上的力道也愈发地加重,竟是直欲要把左胸上的那块肉给抠了去似的。
······
压抑痛苦地喘息了许久,她这方才眼神失焦地茫然将眼睛睁开,然后缓缓地松开了手、并脱力地将之在身侧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