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玉一点头:“多谢先生,不过请问刚才叫住我二人是为何事?”
盲先生道:“在下坐在此处,目不能视物,方觉面前有两位气质非凡之人经过,想来是有缘,愿为公子看看手相。”
沈怀玉点了点头,递了左手出去。那盲先生看不见,一手托着沈怀玉的手,用另一只手在他手心缓缓摸索。陆怀渊在一边不愿意掺进此事,一扭头看见那算命先生正握着他师兄的手细细研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背过身去了。
那盲先生又摸了一会儿,才放了手,长抒一口气,老半天才开了口:“公子似是命途多舛啊。”
沈怀玉一愣:“什么?”
盲先生捋了捋他的白胡子:“这位公子,年少失了父母吧。”
沈怀玉没吱声。
“按照手相,公子一生多有劫难,孤劫二刹同辰,红鸾星也暗淡,所亲之人皆是不得善——”
“说够了没!”陆怀渊出声打断他,“我看这人就是个江湖骗子,师兄,我们走!”
陆怀渊丢下几个铜板,全做刚刚看手相的费用,拽着沈怀玉手腕往前走了。
布摊边的几位妇人连声想要劝住陆怀渊。那盲先生颤颤巍巍摸索着收了铜板,嘴里碎碎叨叨地嘀咕着:“命也、命也……”
沈怀玉又被陆怀渊扯着走了一段,方才被放开。他揉着被陆怀渊攥出手指印的手腕道:“怀渊,他不过一混口饭吃的可怜人,何苦这样。”
“我气不过!”陆怀渊说。
沈怀玉叹气:“说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有什么气不过。”
“我看他那眼盲也是装的,什么气质非凡,分明是透过他那蒙眼布的缝隙看见我们俩打扮得好些,觉得我们是好宰的肥羊!”陆怀渊气呼呼地说,“他那话你没听懂吗!他说你是天煞孤星,还所亲之人皆不得好死!什么鬼话……”
“市井中的算命先生都是这一套,”沈怀玉说,“不把别人说的惨极,怎么糊弄别人破财消灾?你明知他在胡说还气成这样,脾气也该改改。”
陆怀渊不说话了,半晌后才说了一句:“师兄和那算命先生聊了几句,可是发现了什么?”
沈怀玉点头:“见了溱溱再说。”
叶溱溱小姐正在前面专心致志地挑胭脂,全然不知她两位小师叔在后面经历了什么。那摊主热情地跟她介绍:“我家的胭脂色可好看!这盒名为 ‘牡丹国色’,搽上娇艳可人;这盒名为‘幽谷兰’搽上清新淡雅,嗳呀,姑娘,我看这个最适合你,这盒‘白茉莉’最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了,还有香味哩!”
叶溱溱正被摊主的巧舌哄得直掏荷包,突然有人道:“三样我都要了,送给这位美人儿,如何?”
叶溱溱抬头,看清了来人。这人穿着一身青色长袍,手里故作风流地拿了把扇子,眼神说不出的轻佻,后面还跟了两个随从,不知道是哪家的太子爷。
“不必了。”叶溱溱没意识到这人是来干什么的,只当他是个有钱的二百五。
“这位美人想要什么,直接记我账上,”那二百五道,“姑娘可愿跟我到红蔷楼一坐呀?”
说罢,不等叶溱溱说话,他身后跟的随从就上来拉她。那两个随从习过武,叶溱溱平时练功就稀松平常,更何况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对两个成年男人本来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叶溱溱急了,她甩不开那二人。
“舍妹忌口颇多,一般茶馆怕是难伺候了!”一人在远处道。
听到这声音,叶溱溱如同等到了救星,一脸欣喜地抬头——是怀渊怀玉二人赶到了。
陆怀渊一把拍掉了拽着叶溱溱的爪子。沈怀玉把她挡在身后,再三确认有没有受伤。
“吓坏我了,”沈怀玉安慰道,“下次别一个人跑那么快。”
叶溱溱委屈。她不知两人被那算命先生绊住了脚,自以为逛的够慢得了,却还是甩开那两个人一条街。
确认了叶溱溱没事,沈怀玉掏钱给她买了三盒胭脂。陆怀渊站在他们后面,扭头看了那摇扇的青衣男子一眼,眼中七分冰冷三分蔑视:“还不滚?”
那男子好事被截胡,还没缓过劲儿来,被他这一眼吓得一哆嗦又气的够呛,指着陆怀渊跟随从说:“好啊!这两人坏本公子的好事,给我打!”
那两个随从却不像他这样二百五——两个少年腰上的佩剑不似凡物,他家公子这次怕是踢了铁板。
陆怀渊又一眼:“滚。”
那二百五公子正在气头上,看随从都不动,l.ū 了袖子打算自己上。两个随从不敢让他动手,忙不迭地劝:“公子,公子,这是集上,闹大了不好看!”
那二百五被两个随从一起拦,恨恨地扇了扇扇子,指着陆怀渊扔下了句“你给我等着!”,在随从簇拥下离去了。
沈怀玉装作不知道陆怀渊在那边做了什么的样子,把摊主包好的三盒胭脂递给叶溱溱:“给,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