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遗书……遗书……或许是遗书……
任楚感到灵光一闪而过。
——对了,对了,就是遗书!
“啊!”
脑后流窜出一股战栗,让她出其不意地大叫一声,吓得林岚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连刚洗完澡的甄漾也跑下楼一看究竟。
“出什么事了?”
任楚非同小可地急遂道:“快把你拍的遗书翻出来!对了,你看这里!”
“‘我一生无儿无女’,这又怎么……”林岚说到一半就断了线,幡然顿悟似地瞪圆眼睛。
“没错!我真是一叶障目,就算许朝身故,但死者——至少知道事实后,绝不会这么写!”
任楚用难以遏制住兴奋的音调说。
“等下……”甄漾听得两眼昏花,“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任楚并没做任何解释,她只是指着手机里的照片,郑重其事地说:“甄漾,你是书法专家,仔细看看‘直至年前’这句有没有不对劲。”
听到专家两字,甄漾感觉很不好意思。
“嗯……你这么一说,‘年’字起笔确实过长了。”
虽然有点红脸,但她认真端详后说。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林岚忙凑过来问。
甄漾字斟句酌地解释:“你瞧,写字时,很多人会将‘丿’和‘一’连书,以免落笔拖沓,虽说‘无法之法,乃为至法’,但毕竟有迹可循……哎,我也不自信,可对比其他笔记,确实感觉这个字和整体风骨格格不入。”
林岚听得啧啧点头:“听你一说越看越觉得奇怪。”
眼前的迷雾一扫而空,任楚因为太过激动,两颊又泛起红润的色泽,大声宣告道:“所以,这个根本不是‘年’字,而是添了一笔,改头换面的‘月’字。”
听到两人因此发出惊呼,她扯开嘴角,笑容愉快地继续说:“现在可以拒绝自杀这个假设了,遗书是死者亲笔没错,但绝不是最近。一年前,他写下遗书后,由于某些原因又把它束之高阁,没想到现在却便宜了凶手。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就是如此——不是凶手想把尸体搬到祠堂,而是为了圆‘自杀’的弥天大谎不得不做!这个凶手啊,的确有着宛如恶魔般精湛的头脑!”
4
这天晚上,和林岚甄漾分别后,任楚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拿出笔开始在纸上写下这两天的调查成果。
她坚信两次事件必有关联,不仅因为许朝和乐成民存在血亲关系,而且那封恐吓信,明确提及了许朝的死亡信息。至于乐美收到的文件,大概是有关许朝身世的资料吧,但如果是的话,许父在一个月前已经找过死者,所以,死者至少得知真相一个月之久,为什么还要让人调查,难道他此前便找了私人侦探?又或者只是有心人故布疑阵?
但万一不是关于许朝的身份,内容又是什么?
此外,恐吓信和文件都不经由邮递派送,这个安排一切的神秘人,必然这几天出现在村子里,那么,两者是否是同一人?他或他们为何要这么做?此人是否就是凶手呢?
虽然以上问题任楚一概不知,但按此分析,目标人物既与许朝有关,最近又出现在村里,已知的有包括她在内的八人:任楚,甄漾,乐美,常卫,林岚,言凯风,言佬,许则林。
写到这,她另起一行,将事情经过用线形图归拢。
九月十一号
8:10死者到别墅与众人第一次见面。
10:11死者离开后不知去向
11:30死者和其他人在村部会议室碰面
12:43会议后,死者前往画友家,表现如常(期间打过一通电话)
14:01乐美三人前往祠堂
14:25偷偷见完许父后回到别墅(此时信箱中没有任何东西)
14:55乐美甄漾返回别墅并发现文件
16:20死者离开朋友家
16:30死者遇见常卫,赠送《南陂远望》图
这之后到第二天发现尸体为止,就没人再见过死者。
根据死者的通话记录,15:44的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乐美,这同乐美的供述也相符。17:52开始下雨,19:55雨停,而死者死亡时间在20:00-20:30之间。
九月十二号
6:00管理员到达现场,没有发现地上任何痕迹,门锁也未破坏,
6:41,常卫搭上乐美便车
6:55两人抵达祠堂,卡车上的东西由侧门搬入偏殿存放,两名搬运者都称箱笼重量并无异常,卡车车厢及底盘也都未发现任何藏匿迹象(但尸体上的淀粉值得商榷),
7:15接送鼓乐队到场
8:10死者电话无人接听,乐美开车前往死者家,
8:41乐美返回,声称未找到死者,
9:00推门进入正殿,发现尸体。
除了言凯风同牌友赌博,其余人在案发时都无可靠的不在场证明。唯一有明确动机的是许父,不过他既然能坦荡表现仇恨,又让人感到释疑。而有些人表面并无利害关系,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逻辑上来讲,乐美最有可能拿到遗书作假。但她也最没有犯罪动机,对于死者的死,任楚看得出她的悲伤绝对不折不扣,为情为仇都不太可能,如果是为了遗产的话,似乎也不太可能啊……
任楚焦躁地皱起眉头,笔尖在桌上不断敲击,频率越来越快。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看了一会儿,然后一把将图纸抓到手里,撕成了碎片。
第7章 第六章 谢幕的间奏曲
1
任楚记不得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反正等第二天再次醒来,已经八点,阳光忽隐忽现地穿过窗帘,在视网膜上留下了红热的灼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