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朝 by = =、/玛瑙饺子【完结】(10)

2019-03-24  作者|标签:

  17

  锦书静静地倚着树干坐在大树枝上,听赵瑾玉的丫头们蹲在树下发愁,夫人吩咐她们把晚饭拿去给大少爷和皇帝陛下,但是……这时去敲门必须是找死啊。

  包包头A沮丧地抱着食盒,小声说:“不行,我得活着,小牛哥还没娶我呢……要不我们就放在这儿,等陛下饿了自己出来拿吧?”

  包包头B说:“不行,燕窝凉了就不好喝了。而且喝凉的生病怎么办?”

  包包头A纠结地说:“太讨厌了,大少爷谈恋爱总是连累我们,你看二少,多简单多干脆。”

  包包头B眼前一亮,小声道:“对呀,要不这样吧,我去请二少帮忙,二少有老爷夫人撑腰,大少爷再生气也不能打他。”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都觉得此计甚妙,于是其中一人就果断跑出去了,几分钟后赵家二少就闪亮登场,很霸气的在他哥门上咚咚咚一阵狂敲:“哥,娘叫你起来吃饭!”

  包包头们紧张地站在二少背后,随时准备拔腿跑路。

  然后不一会儿,皇帝就亲自开了门,对二少笑笑,说:“刚才还说起你呢,你来的正好,照顾你哥吃了休息吧,时候也不早,朕该回去了。”

  二少:“……”

  二少看着衣衫整齐的皇帝陛下,严肃地说:“这怎么行?小婉还在等我赏月呢,我得马上去陪她。”说着从丫头手里接过饭盒,塞到皇帝手里,顺手又把房门关上了。

  包包头们五体投地:“二少好英俊!”

  于是二少得意地走了,丫头们也去找夫人汇报了,院子里又恢复寂静,锦书闲极无聊,稍微换了个姿势,和隔壁树上的赵府暗卫打了个招呼。

  锦书说:“兄弟,认识老子不?”

  赵府暗卫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参见锦书大人。”

  锦书说:“认识就好,你怎么称呼?”

  赵府暗卫道:“卑职比大人晚一届,排行第九。”

  训练场锦字下面就是明字辈,除去拔尖的一批能领到名字和官职,像锦书锦画,其余分到大臣家里的一般都只有个数字,这个锦书是知道的,于是他哦了一声,又问:“多大了?”

  明九说:“二十四。”

  锦书点点头,想了一会儿,说:“那明五在哪你知道不?”

  明九说:“知道。”他沉默片刻,补充道,“五哥已经死了,卑职就是顶的他的缺。”

  锦书又哦了一声:“怎么死的?”

  明九摇头:“不知道。”

  然后两人又沉默一会儿,锦书说:“那你知道天罗府那个小五不?”

  明九说:“知道,经常见面。”

  锦书说:“他俩的工钱都比你高很多吧?”

  明九:“……”

  锦书说:“知道为啥不?”

  明九勉强道:“因为能力出众,被大少爷重用。”

  锦书说:“错了,因为他们名字里带个五。”

  明九:“……”

  锦书说:“卧齤槽,还不懂?”

  明九:“……”明九只觉得一滴冷汗流下来,赶紧抓住树枝站稳。

  锦书说:“懂了吧?因为现下你主子房里那位排行第五,所以他才喜欢把这个五那个五带在身边,你啊,就是命不好,没赶上时候。”

  明九:“……”

  锦书说:“不过我这个人呢,每逢心情不好就喜欢助人为乐,正好我今天心情差极了,就给你指个明路吧。”

  明九:“……”

  锦书说:“天罗府的小五待不久了,听我的,你回去写个申请,我再通融通融,把你调过去顶他的缺,以后好处多的是,重用重赏都不在话下。”

  明九汗流浃背。

  锦书喃喃叹了口气:“人各有命……人各有命……天命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好命,有些人就只能混混沌沌,不得善终?……”

  明九眼前一黑,卧齤槽卧齤槽,太不科学了,名震侍卫圈的锦书大大竟然是个文艺愤青……!!

  这天皇帝又是九点才回宫,一回宫就直奔他娘那,太妃娘娘还没睡,正在给皇帝缝衣服,差不多快缝好了,就着灯剪掉几个线头,抬眼就见儿子高高兴兴地推门进来。

  太妃放下针线,说:“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皇帝抱了抱母亲,说:“赵瑾玉被凶犯扎了一刀,我去看他,刚回来。”

  太妃:“……”

  太妃惊奇地说:“他被扎一刀,你高兴什么?”

  皇帝陛下囧了一下,说:“我看过了,没什么要紧。那个,娘,舅舅今年还来不来看我们?”

  太妃说:“不一定,现在还没接到信呢。”

  皇帝犹豫片刻,脸慢慢红了,太妃娘娘警觉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皇帝绕了半个圈,从后头抱住太妃,小声说:“娘,你给舅舅写封信吧,让他不用来了,外公不是很想念我么,我准备准备,过年休假时回去看望他们。”

  太妃:“……”

  太妃扭头看着儿子热气腾腾的脸,慢慢地说:“和赵瑾玉一起?”

  皇帝开心地点点头。

  太妃沉默一下,轻轻叹口气,说:“你喜欢就好。”

  她回身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眼泪落在他手上,轻声说:“我这一辈子啊,吃过苦,享过福,风风雨雨走过来,什么都不求了,就剩下一个心愿,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自由自在的活着,再不用见不想见的人,不用说不想说的话,不用做不想做的事,开开心心,一生平安。”

  腊月初八,就是腊八节这天,皇帝一早起来,叫厨房煮了一大锅腊八粥,然后和太师交好的大臣们一起去城郊,欢迎远行归来的二哥和小妹。

  叶嘉把安静拉到一边说悄悄话,皇帝和太师站在一块,一边闲聊,一边胡思乱想。不知道三哥四哥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带什么话回来;不知道二哥怎么样,和上官悦一路同行,有没有说开或者放弃;还有,不知道妹子是不是真对江潇潇有好感……

  皇帝想到这儿,忍不住瞅了瞅身边站的江太师,结亲什么的,有难度啊。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队伍终于出现,江潇潇的马走在最前头,他一看见皇帝,直接下马跑过来,二话不说就跪下了。

  然后,很少当众发脾气的皇帝陛下,罕见的龙颜大怒。

  谢麒受伤,武功尽失,右臂很可能要废了。

  谢麒沉着脸坐在床上,右胳膊垂在身侧,纱布包了一层又一层,视觉上很惊悚,把太后吓得不轻,泪汪汪地坐了很久,硬把薛神医从训练场拖过来,逼他打包票给治好,才由太妃劝慰着回去休息了。

  于是毓秀宫里就剩下兄妹三人,公主陪着小心送走太后,回来立马变脸,跑到皇帝身后瞪她二哥:“你是有病啊还是有病啊?明明就是自找的!还连累一群人为你挨骂!魂淡!”

  江潇潇这趟出差两个月,按例本来能拿到不少赏金和假期,结果功败垂成,三天前在鹿港小镇出了谢麒这档事,搞的丢了好处不说,还被关在家里闭门思过,真心苦逼。

  谢麒冷冷地横了妹子一眼:“你闭嘴。”皇帝扯扯小妹的袖子,公主气呼呼地在一旁坐下,谢麒不理她怨念的眼神,问皇帝:“上官悦呢?母后把他怎么了?”

  皇帝说:“没怎么,就在外面跪了跪,刚被杨少卿带走。”

  谢麒抿紧嘴巴沉默片刻,说:“不关他的事。”

  皇帝说:“你放心吧,杨少卿一直是站在他那边的。”

  谢麒:“……”谢麒明显松口气,皇帝指指他凄惨的胳膊,说:“不过,二哥,你这伤是打哪来的?武功又是怎么回事?”

  公主想插话,被谢麒恶狠狠的瞪了回去。皇帝也不着急,转过来问妹子:“这趟跑的开不开心?漠北好不好玩?三哥四哥怎么样?”

  公主一下子就笑了,说:“好玩啊,他们过的可好了,比京城还要热闹,三哥四哥陪我玩了好几天,那里的人都很好,四哥和将军是好朋友,三哥开了个大酒楼,生意特别好,还有邻国的客人和过路的商旅跑去喝酒,他们也经常跑去外面游玩……”

  遥远北方边境的古城里,有大漠孤烟有长河落日,书剑相倾极有燕赵之风,烈酒千杯祭一时豪杰,人们风里来雨里去,勇敢而直爽,手中握有三尺利器,心里存着儿女情长。

  公主和皇帝背靠背,数着在漠北的点点滴滴,兄长们远走他乡那么多年,而手足感情历历如故,血浓于水,丝毫不变。公主说到高兴处,想起哥哥们给她带回来的大堆礼物,于是起身跑了,去给皇帝拿。然后屋里就剩下皇帝和二哥。

  谢麒撇撇嘴,不屑地说:“傻妞。”

  皇帝笑笑,谢麒说:“哪有那么好,要不是那俩傻齤逼上头有人,早就不知道死到哪去了。”他瞅了瞅皇帝,又说,“三弟叫我给你带个话,他说这些年是他欠你的,十分对不住。”

  皇帝鼻子一酸,讷讷地说:“都是兄弟,分什么你我。”

  谢麒叹口气,说:“五弟,你脾气好,换了我……换了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以前我特别讨厌父皇和大哥,总觉得沈家人都是疯子,又自私又冷酷,想做什么就凭着心意去做,什么道理都不讲,什么后果都不顾。”皇帝默默地一言不发,谢麒自言自语了一阵,忽然笑了笑:“五弟,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说,上官悦那事是父皇指使的,跟我没关系?”

  皇帝说:“记得。”

  谢麒说:“我没骗你,是真的。那之前我是真不认识他,那会儿我初入江湖,年少无知,而上官悦已经是名震一方的侠客了,我心里很仰慕他,正好不久就有个武林大会,听说他也参加,于是就去凑个热闹,想着说不定能碰上,好好结识一下。”

  结果又巧又不巧,谢麒是一到地方就打听到上官悦的住处了,但是那人身边来来往往都是名人,各种世家公子武林新秀包围着,他根本挤不进去。然后正焦躁的时候,谢麒在上官悦的院子外头看到一个姑娘,很漂亮的姑娘,轻功绝佳,一闪即逝,要不是他眼尖可能根本就看不见。

  皇帝问:“什么?”

  谢麒说:“太巧了,那个女人我正好认识,是昆仑山的,不是好东西。”

  皇帝:“?”

  谢麒说:“你可能不知道,昆仑有个很邪门的门派,叫做昆仑雪殿,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雪殿和我们家有点渊源,父皇就一直和他们有来往。”

  昆仑雪殿自视甚高,很少涉足江湖,谢麒看到那姑娘在上官悦的地盘出现,有点吃惊,就放了个他爹的信物,把她约了出来。皇帝忽然灵光一闪,说:“难道她就是那个——那个污蔑上官悦,然后自杀的姑娘?”

  谢麒说:“就是她。我找到她一问,她说她是领了父皇的命令来的,目标说弄死上官悦,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不知道。”

  谢麒知道,自己这个父亲金口玉言惯了,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失手的说法,讲不通原因,听不得道理。

  一句话,上官悦死定了。

  于是谢麒特别焦虑,极其焦虑,焦虑的要死,苦苦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谢麒苦笑一声,对皇帝说:“我跟那个女人说,正好,我正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不如你顺手帮我一把,让我在演武台上干掉上官悦吧。”那姑娘是楚听下属,不好驳他儿子的面子,她又是雪殿拔尖的高手,办这种事易如反掌,就很痛快的答应了。

  比武当天,她临时给谢麒吃了个药丸,灌了些内力,就让他上台去PK上官悦了,后来……后来的事全江湖就都知道了。

  谢麒低声说:“她嫌我没下杀手,于是亲自上台,编出了那些个谎话。我费尽力气才拦住她的杀招,没顾上上官悦。等我再回去,他已经不见了。那些人都说如此败类死有余辜,我探听不到一点好消息。后来我找了很久,一无所获,渐渐的我也觉得,他可能是死了吧。”

  然后,五年过去,他受大哥托付带安静回京,途中惊鸿一瞥,有人容颜如故,恍然就是当年的模样,同记忆里一般无二。

  18

  刑部大院尚书办公室,赵瑾玉放下笔,扭头对皇帝陛下笑了笑,顺手揽住他的腰,说:“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桌上是一幅画,一个年轻男人倚着一匹黑马,眼中带笑,顾盼神飞。

  皇帝对艺术没什么造诣,但是平常见得多,也不是一窍不通,于是眼看赵瑾玉寥寥几下来,不过几根简单的线条,画中人的眉眼神韵就都出来了,顿时十分佩服,连连点头道:“很好很好,你真是厉害。”

  赵瑾玉说:“好了,怎么谢我?”

  皇帝脸一红,大方地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赵瑾玉一笑松手,把画纸吹干卷起来,递给皇帝,说:“那你去吧。”然后又叫来小七,吩咐道,“带陛下去见小五。”

  皇帝之前没敢跟谢麒说实话,其实上官悦挨了太后一顿骂之后,并不是被杨少卿领走,而是被训练场带回去关了好几天禁闭,吃了不少苦头,昨天才回到刑部。

  因为沈朝的侍卫体系是独立的,天罗府不过是训练场下一个小分支,同样受那位神秘大首领的控制,所以皇帝一点办法都没有,也幸好谢麒一直在养伤,太后看的紧,才糊弄过去。

  鹿港小镇出事时是在晚上,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侍卫们听到动静跑到谢麒房里时,就看见二皇子吐着血昏倒在地,小五蹲在他身边,面无表情。然后江潇潇很快赶到,也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果断的拿下了小五,叫军医来给谢麒疗伤。

  小五认罪认的很干脆,就是死活不说为什么下狠手伤人,但是谢麒醒来后更干脆的给他翻了案,一口咬定不关他的事。

  刑部的侍卫宿舍在大院西北角,是一排灰不溜秋十分不起眼的房子,房门上都有个圆圈,圈里写着数字,小七把皇帝带到五号门前,在门上敲了敲,然后对皇帝说:“这就是小五的住处,陛下进去吧,卑职在外头等着,有事只管叫我。”

  皇帝点点头,抓着把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他走进去,反手关上房门。

  那是一间很典型的单身宿舍,和锦书的房间差不多,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衣柜,墙上挂着剑,简单而又冷冽。

  皇帝在椅子上坐下,正面对一张硬板床,上官悦盘膝坐在床上,一身黑衣,脸色苍白,空气里飘着血腥气,他看着皇帝进来,眼神仍然平淡稳定,说:“不能见礼,陛下恕罪。”

  皇帝点点头,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家二哥真是太缺心眼了。

  上官悦明显有伤在身,皇帝也不想耽误他打坐,于是直奔主题,问道:“上官公子,你见过这个人么?”

  上官悦凝神看去,只见皇帝双手错开,慢慢展开一幅画,等看清画中景象,他立刻呆住了。

  好几分钟过去,上官悦仍然怔怔地看着画像,一言不发,皇帝举得手酸,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又问:“上官公子,你认不认识他?”

  上官悦这才移开目光,又恢复成平静淡然的样子,看了皇帝一眼,说:“见过。”

  当然见过,不然怎么会误了终生。

  皇帝心想卧齤槽果然是这样,把画放回桌上,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上官悦沉默片刻,说:“后来猜到了。”

  皇帝点点头,干脆地说:“反正我家那些事都不是秘密,我也不怕直说。对,他就是我和谢麒的大哥,也是我父皇的**。”

  安静今年四岁,那么五年前,正是大哥和那位不知名的女子在一起的时候。不用想也知道那时父皇和大哥之间有多僵硬,直接导致父皇独自去了昆仑,消极避世,而大哥留在中原。

  雪殿弟子一直埋伏在大皇子身边,等到沈听忍无可忍,下令杀掉那名女子时,江南的上官少侠恰好路过……简直是迎面泼狗血。

  皇帝陛下同情地看着上官悦,说:“其实你不出手也没事的,父皇只是发泄一下,不会当真下杀手,那是他们之间的事。大哥受人胁迫,那姑娘也是身不由己,父皇都知道。”

  上官悦那么一插手,沈听瞬间找着迁怒对象,然后上官少侠就倒霉催的断送了锦绣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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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囧tz好纠结,按照大纲,应该是这一章搞定这一对的==

  想完结想完结想完结…………

  在家里都吃胖了吧o(╯□╰)o==姑娘们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因为赶大纲跳了点剧情、囧,完结这种事果然不能心急么,跪

  其实就是1012L浮云姑娘说的那样==不明白也没关系随便看看热闹好了,后面再补补,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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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麒是被胳膊疼醒的,迷迷糊糊往外一看,天色昏暗,又是晚上了,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他半死不活地叫了一声小河。他这住处常年空置,又不喜欢新调来的宫女,皇帝就把小河小溪派过来照顾他。

  小河显然一直在屋里守着,他话音刚落,轻微的脚步声就到了床边。

  谢麒说:“给我倒杯水。”

  片刻后纱帐一开,一杯冒热气的茶水递进来,谢麒半坐起来,也懒的伸手,直接就着杯子喝了两口,他边喝边想着心事,无意中一抬头,瞬间把半口水都给喷出去了。

  谢麒被呛的咳了好几声,瞪大眼睛说:“怎么是你!”

  上官悦站在床前,背对着模糊的暮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殿下不就是在等我么。”

  谢麒:“……”

  谢麒心里一酸,小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上官悦没说话,转身走了,谢麒吓一跳,胡乱扒开帐子,光着脚跳下床就要去追,结果上官悦只是把水杯放回原处,就又走回来了。

  谢麒:“……”

  谢麒在心里狠狠的撞了撞墙,尴尬地回到床上。

  上官悦把纱帐挂起来,坐在另一边床头,然后就像漠北来回的路上一样默不吭声。

  天色实在太暗,五官容貌都看不清,别说表情了,什么都是昏昏的一团,于是谢麒整个人都紧张成了麻花,一匝一匝缠在心上,缠的他透不过气。

  静默中渐渐有血腥味弥漫开,谢麒这会儿敏感的要命,马上就注意到了,但是他脑子打结,半晌才想到自己的外伤都好的差不多——那……谢麒紧张起来,结结巴巴的问:“你,你那个,受伤了?”

  上官悦嗯了一声,语气平平地说:“拜殿下所赐,刑堂给的处罚。”

  谢麒:“……”

  谢麒大怒:“次奥,我不是说了与你无关么?他们怎么——”

  上官悦没说话。

  谢麒这才想起来训练场那些蛮不讲理的规矩,也闭嘴了,他受伤是事实,那么作为随行侍卫的上官悦就必须受罚,什么原因什么说法统统都没用。

  真的是缺心眼吧。谢麒难过的要命,又后悔又伤心,半晌才颤声说:“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当年……害你含冤莫白,现在江湖上没有你的容身之地,我就赔一身武功给你,你少了一只手,我也赔一条手臂给你……我……”

  他哽咽的说不下去,一千一万句道歉堵在心头,嘴唇都咬出血。

  等了片刻,上官悦缓缓开口,淡淡地说:“殿下一片盛情,上官悦心领了。”

  谢麒:“……”

  这是重逢以来,上官悦第一次正式承认自己的身份,偏偏是在这么糟糕的情境下……谢麒又喜又惊又纠结又害怕。

  夜幕降临,把黑衣静坐的青年包裹其中,谢麒屏住呼吸,隐约能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又沉又淡,静静地看过来,没有一丝波动。

  沈朝最桀骜不驯的二皇子顷刻间热泪盈眶,只觉得半辈子都在一双眼里。

  谢麒喃喃地说:“上官悦,你杀了我吧。”

  上官悦说:“我为什么要杀你。”

  谢麒想说因为我喜欢你又得不到你这种感觉好可怕所以我想死在你手里,但是没敢说出来。

  上官悦接着说:“当年,不是不关你的事么?”

  谢麒:“……”

  上官悦说:“你吃定了皇帝陛下为你忧心着急,把真相讲给他听,不就是算准他会原原本本转述给我么?所以你非但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加重语气,慢慢地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是不是,谢麒?”

  谢麒:“……”

  谢大侠眼前飘出四个血淋淋的大字:卧槽,玩脱了。

  然后上官悦就静悄悄地坐着不说话了,谢麒也不敢再开口,他把他爹的黑历史抖出来确实是想洗白自己,而且上官悦在皇城侍卫圈里待这么久,肯定知道他与沈听父子不合的事,仇恨一转移,情况应该就好转了。

  其实当年两不相识,只是仰慕他少年得意纵横江湖,未必便存着爱恋,甚至可能只是习惯性和沈听过不去,才横插那么一脚,但是傻了吧唧的搭救太失败,在天下英雄面前,一场不公平的比试之后,眼睁睁看着偶像从众星捧月转眼声名狼藉,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未及相交已经永远错过。上官悦是谢麒生命里最遗憾的故事,每次想起来都惆怅的不行。

  再相见纯属偶然,一瞥之下谢麒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传说中一股电流流遍全身的感觉,他带着安静没能当场追上,于是跑到当地知府家里,很牛逼的让他发寻人启事,结果瞎猫撞见死耗子,知府恰好是刑部特使的接待人。

  特么的这揍是天意啊。谢麒觉得自己快疯了,回到京城就去找赵瑾玉要人,一个名字在心上挂了那么些年,没想到还有在人间再见的时候。

  但是,先在刑部碰壁,再被杨少卿打伤,而上官悦一直站在旁边,平静冷淡,一言不发。

  满腔喜悦被浇灭,谢麒这才想起,原来中间隔的不止有自己长久的想念……故人重逢,往事却不堪回首。

  谢麒从没想过感情这种东西,就是觉得难过,灰心沮丧,于是一连很多天窝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哪也不想去。有一天他照例在御花园睡午觉,然后……特么的做了个春梦。

  醒过来吓了个半死。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中招了。

  真是坑爹啊。忽然遭遇书里戏里说的爱情,又甜蜜又惊恐,又欣喜又绝望。然后就是一路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心里有那么强烈的愿望,却连一句话都说不上,苦逼的想死。

  就像现在,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隔着天涯。

  上官悦的脸模糊不清,谢麒搜肠刮肚想了大半天,忽然脱口道:“你,你饿不饿?”

  然后他就忐忑地期待上官悦回应,但是听到的却是敲门声,小河在外头说:“二殿下,你醒了么?该吃晚饭了。”

  谢麒:“……”

  谢麒生气地说:“你别进来!放在门外就行了。”

  外头沉默了一下,小河接着说:“好。不过,太后娘娘好像正在往这边过来,估计是要陪殿下一起吃的。殿下看着办吧,奴婢告退。”

  谢麒:“……”

  谢麒还没来得及说话,上官悦忽然站起来,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下次再来看你。”然后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卧槽这是什么意思?谢麒呆了一会儿,忍不住对着空气喊了一声,“上官悦!”

  接下来的几天,每到傍晚时分上官悦都会来毓秀宫坐一会儿,他还是很少说话,什么情绪都不露,好几次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弟弟通过赵瑾玉命令这人来的。

  忐忑不安又不敢问出来,捉急的不得了,终于等到薛神医说没有大碍了可以活动一下,于是这天上官悦走后,谢麒立刻跑去找皇帝。

  结果小桥说:“啊,可是陛下和赵大人出去散(yue)步(hui),还没回来。要不我去叫叫他?”

  谢麒:“……”

  叫毛线啊老子又得罪不起赵瑾玉。谢麒沮丧地回去睡了。

  19

  第二天谢麒起了个大早,又一路跑去毓华宫,残忍地把还在睡梦中的皇帝摇醒,皇帝睁眼看见他,再看看灰蒙蒙的小窗,无奈道:“二哥,你怎么了?”

  谢麒说:“哟,夜生活太丰盛,连早朝都不上了?”

  皇帝:“……”

  皇帝囧了一下,辩解道:“今天十八啊,本来就不上朝。”

  谢麒往里边瞅了瞅,发现是空的,问:“安静呢?不是跟你住一起么?怎么,赵瑾玉上了龙床,把大侄子赶走了?”

  皇帝:“……”

  皇帝涨红脸,急道:“不不不不是,我和安静作息时间不一样,我睡得晚起得早,总是吵醒他,再怎么小心都没用……太医说孩子要保证睡眠,我就把隔壁整理出来当他的房间了。”

  谢麒了解地点点头,回京路上他就发现了,安静睡觉时警觉性特别高。

  这么一说忽然有点想这孩子,谢麒问道:“我记得他在,唔,赵丹青开的那书院读书?”

  皇帝说:“嗯,对了,书院今天放假,我得去开家长会,二哥你去不去?”

  谢麒:“……家长会?”

  谢麒新鲜了,眼睛一眯,笑道:“去啊,怎么不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给赵大学士添点堵吧。”

  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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