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兄弟俩带着宝贝侄子来到暗香书院,各年级的家长也到了很多,相识的就扎堆寒暄,陌生的就趁机拉关系,十分热闹。
皇帝三人一路走过去,众人纷纷问好。
赵丹青和二少岳父在湖边坐着,与几位相熟的学生家长谈话,皇帝走过去,先回了众人的招呼,然后向赵丹青恭恭敬敬问了一声好,赵丹青点点头,眉尖一挑,转向谢麒。
谢麒正想给他个白眼,忽然瞅见赵瑾玉远远走来,边走边伸出右手,冲他比了个五。
谢麒:“……”
谢麒暗骂一声卧槽,憋屈的行了个礼,然后就果断的扔下皇帝,拎起侄子跑了。
赵丹青明显怔了一下,皇帝微微一笑,向家长们点点头,正要走,赵丹青叫住他,说:“后院书房有个人,你去见见。”
皇帝一愣,赵瑾玉在那边招手,于是纳闷地去了。
赵丹青的书房古色古香,有人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书桌前,看着墙壁上挂的一幅字,阳光透窗而入,在修长的身影上错落点染,宛如虚幻。
听见门声响,那人转过身来。
是个很俊美的青年人,剑眉秀目,端方清贵,眼中一抹浅笑,让人如沐春风。
皇帝陛下傻了。
囧tz,假期结束了有点忙还有点抑郁于是就搁下了,跪==
还有这个虾饺,我翻了翻,原来真的丢了,囧==其实是早时候皇帝用来攻略太师的道具,就是一开始他主动和大家搞好关系那时候orz
不知道为啥给写丢了,这里补上,就不另外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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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个美貌青年正是皇帝他大哥,传说中的大皇子殿下终于从背景板上走出来了。
皇帝怔怔地看着大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圈瞬间泛红,一别七年,世事沧桑变换,大哥却还和记忆里一样,一个人站在那,温和又安静。
大皇子微微一笑,慢慢走过来,说:“好久不见,我的麟儿也长成大人了。”
皇帝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哽咽着叫了一声大哥。
兄弟俩狠狠拥抱了一下,然后皇帝擦擦眼泪,搬来椅子挨在一起坐,说:“大哥,你什么时候回京的?父皇还好么?我还以为你都不会回来看我们了。”
大皇子捏捏皇帝的脸,对前俩问题避而不答,轻笑道:“不看别的,就是来看看你。”
皇帝:“……”
皇帝讷讷地说:“二哥和安静都在这儿,妹妹在宫里,大哥,我——”
大皇子感慨地叹口气,说:“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见到我还哭不哭。五弟,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叫我大哥了。”
皇帝说:“我……”
大皇子又笑了笑,说:“前段时间发生那些事,你也都知道了吧。真按辈分算起来,你应该叫我,嗯,堂叔?是不是?”
皇帝:“……”
很多年来,沈朝一直流传着开国三王的故事。传说在三百年前的X朝,最后一任皇帝是个很残暴的暴君,又脑残又暴力,害的大家很痛苦,于是天下大乱……然后乱世出英雄,有一家三兄弟带领人民建立了新世界。
荡平暴君的过程中,三兄弟被一众粉丝尊称为王,合称风雅颂。
那本来是一个很激情很热血的故事,怀着英雄梦的青年们踏遍万里山河,马蹄飒飒,长天烈日,普天之下任他们驰骋来去,所有想要的都在眼前,伸手可得。
故事的结局俗的要死,只能共苦不能同甘也罢,等闲变却故人心也罢,反正一山不容二虎,于是三兄弟关起门一轮互殴……然后最小的颂王做了开国皇帝,风王雅王双双隐退。
颂王是个很英明的皇帝,他治下的沈朝海晏河清,十分有爱,他也是个很开明的人,从不禁止别人怀念他那俩哥哥,于是风雅颂的传说历经三百年岁月,仍然家喻户晓。
这个故事皇帝自然是听过的,而且身为颂王的嫡系后人,他听到的版本还更详细一点,比如他就知道风王雅王是互相用自己牵制对方,共同把皇位给小弟的,风王最后是在东海的什么岛上隐居去了,雅王则远走南海,也是圈了个什么岛,貌似是闭关修仙去了。
故人长辞三百年,几十代人风雨**,一开始谁会联想这么远?反正沈焕麟是没往这边想,直到那次赵瑾玉一番话,说大皇子不是嫡亲大哥,说大公主会解决,还说第三方势力不针对皇帝,皇帝也不能反击……
种种蛛丝马迹加起来,皇帝终于开窍,想通了前前后后。
顺便他还明白了,大公主十五岁时说是远嫁海南,实际上是被雅王后人接回家了吧。
原本东海南海互为掣肘,颂王一支稳坐江山,这种奇妙的平衡持续了三百年,却被沈听一手打破。
沈听先是收养雅王家一双婴儿,再默认安静的存在,默许安静做储君,终于激怒东海的风王后人,于是他们派人砍安静,然后南海大公主出手反击。
现在想来,说不定当年沈听和大皇子闹矛盾也有风王后人的功劳。
大胆假设小心取证,皇帝把这团乱麻摸了个七七八八,完了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有本事的人就喜欢瞎折腾呢,好好过日子不好么。
皇帝默默地怨念了一番,然后果断把堂叔这回事抛到脑后,问他大哥:“父皇没有来么?这些年你们都去哪了?父皇怎么样?”
大皇子淡淡地说:“他不太好。”然后笑了一下,“所以我不能久留,要尽快回去。”
皇帝一惊:“什么不太好?父皇怎么了?”
大皇子没回答,温和地看着皇帝,轻声说:“麟儿,别恨他。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你不知道,其实我和你姐姐,我们俩从一出世就患有绝症,药石罔效,嗯,你知道赵丹心么?”
皇帝呆呆地点头。
大皇子说:“对,就是像他一样的病。赵丹心活下来是因为有红叶师父,我们则是因为你父皇。这种病无药可医,只能以命续命。”
“当年是不得不走,沈听已经撑不下去了,只能去昆仑。只有雪殿能救他。”
本来想完结再说的,这里解释一下吧。
写到前几段就觉得不对劲了,好像在洗白一样……确实是个好大的问题,但是还是只能跟着大纲走了,#放开大纲会死星人#
而这个大纲,在写的时候,不知道为啥,莫名其妙的坚持着一种“小白文里怎么能有坏人呢”这种想法……
[加粗]于是这一贴补完19章,依然是洗白[加粗]……跪。
窝也嚼的好无聊==所以,不太适应的姑娘、呃,这几天先跳过去吧==
ps,回感叹号姑娘,这个昆仑也没啥用,就是给先帝开个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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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皇帝再次发现自己很傻很天真,他的父皇一生传奇,高岸深谷心思莫测,哪里是说摸就能摸透的。
续命这种事也得看人,不是谁都能续,红叶大师修为深厚,为赵丹心保住小命后,还闭关好些年才得以自保,而沈听虽然自幼有雪殿高手指点,到底年少,要顾着的还是兄妹俩,损耗极大,最辛苦的时候他一天里几乎有大半天都在昏睡。
沈听骄矜刚强,该做的事一样不落,满朝文武都只看见他踌躇满志指点江山,他杀伐果决气势凌人,而不知道他的身体差到哪种地步。
后来谢麒叛出家门,后来小皇子和赵瑾玉分开,后来大公主远去南海。沈听不闻不问,只专注帝王功业。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大首领多次劝他放下国事,回昆仑休养,都被拒绝了。
再后来,雪殿之主亲赴京城,和大皇子一番密谈。
大皇子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对皇帝说:“然后我和你四哥联手谋反,刻意闹大了,他压也压不下来。我对他说,要么一起走,要么看着我死。”
沈听震怒,可是为时已晚。一边是**,一边是舆论,他被逼到绝路,终于选择了退让。
他们一起离开。
皇帝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默默的倒了两杯茶,大皇子接过来,温和地笑了笑,说:“这就是那些年的经过。先人积怨太深,太多身不由己,孰对孰错本来也没法追究,只是你既然被牵连进来,就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皇帝点点头,说:“我明白。”
大皇子摸摸皇帝的头发,说:“你放心,相信你大姐姐,和其他一直在为此努力的人,他们会让一切都终结在我们这一代。安静是最后一个牺牲品,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皇帝想起侄子沉默的小脸,心里又酸又疼,轻声说:“大哥,你不去看看他么?”
大皇子淡淡笑了一下,说:“不了,有你就行,阿瑾说他很喜欢你。他是个很好的孩子,我不配做他父亲。父子缘分只有那几年,以后各有各的路,自求多福吧。”
皇帝听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大皇子拍拍他,说:“我这趟回来是为两件事,一是看看你,再就是探望一下先生,也代沈听赔个罪,说声对不起。”
他说的先生自然是指赵丹青,皇帝闻言一怔,问:“为什么?”
大皇子轻笑一声,说:“因为欠他的呀。沈听花言巧语又言而无信,欠了先生很多年。”
沈听在位的时候,全天下都知道大学士赵丹青和太师江柳是他的左膀手臂,两人一文一武默契无间,攘外安内所向披靡。
真正的皇家秘史被死死捂住,人民群众只能看到表面,七年前沈听忽然退位,忽然出走,最受冲击的除去皇帝一家人,就是这一双文武臂膀了。
江柳还好说,出身武将世家,有军功有学历,混官场如鱼得水,和沈听君臣互补,双赢。
可赵丹青是文人,书生意气特别重,又天真又清高,孤芳自赏的很,真·不适合做官。他爹是个明白人,也不让他接触官场,只管往文坛巨星这块上培养。
于是赵丹青在文化圈声名鹊起,混的很爽。
然后有一天,少年才子遇到了少年天子。简直是宿命的相逢,两人一见如故,然后沈听对赵丹青惊为天人,极力邀请他合伙创业。
前面说过了,沈听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失手的,他对着少年赵丹青,花言巧语情真意切,画了一个又一个大饼,大饼们串起来,组成一个乌托邦一样的共产主义好社会。
每一位天真的书生心里都有一个造福苍生的梦,赵丹青果断的被打动了。
初入官场时,因为性格确实不讨喜,赵丹青每天都在得罪人,苦头吃了很多,但作为一个天真又热血的书生,他还是坚持着初心,十几年如一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事实证明沈听坑的一手好爹。初见根本不是偶遇,而是他观察许久后撒下的网;重用倒是重用,宠信也毫不掺水,可那是因为他身体虚弱,撑不起繁重的公事,才让赵丹青在御书房上班,给他当掩护。
而这些,直到最后一刻,赵丹青才知道。
那时已经来不及了,当年意气风发地许下承诺,邀请他共同奋斗的人,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大皇子苦笑着说完这段往事,皇帝陛下出了一身冷汗,脑子里就剩三个字:多大仇?
生平第一次,皇帝忍不住给最崇拜的父皇贴了一个“渣”字标签,并且决定从此刻起,无论以后赵丹青说什么做什么,自己都要忍让……唔,不对,赵瑾玉不能让。别的都好说。
被父皇玩弄那么多年,他只是辞官,只是不再给沈家人好脸色,而且不阻拦赵瑾玉做官,还收安静做学生……脾气真是太好太好了。
皇帝正在感慨,手心忽然一凉,只见大皇子把一块乳白色泛着寒气的玉佩放在他掌心,微微一笑,说:“别嫌弃,这是昆仑雪玉,大哥亲手打磨的,给我的麟儿做个平安符。”
皇帝眼圈又红了,不知所措地看着大皇子。
明明还是熟悉的眉眼,温和的表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的感觉到一种诀别的意味。
大皇子握紧他的手,叫了一声:“阿瑾。”
赵瑾玉推门进来。
大皇子拉着小弟的手,放在赵瑾玉手中,又摸摸皇帝的头发,微笑道:“你们过去吧,我也该走了。来日方长,万事珍重。”
20
家长会其实很简单,就是去班级管家那里领一下自家孩子的学期评测表,跟院方接待人提提意见,找各科老师谈谈孩子的课堂表现,交流交流教育心得,最后办办寒假离校手续,交接完就可以带孩子回家过年了。
皇帝和赵瑾玉回来的时候,一年级院子里正热闹,几家欢乐几家愁,有的家长看着成绩单笑的见牙不见眼,有的直接就甩开巴掌把儿子往地上糊。
老师们都被家长占着,皇帝在人堆里瞅了瞅,很快看见安静左一薛小东,三个孩子在一起说着什么,旁边站着个大人,大人还牵着个萝莉。
皇帝心想,这可能就是左一他爹了,认识认识也好,于是走过去。
左爹看起来大约三十出头,不胖不瘦,长相打扮都很普通,没啥特别的,倒是萝莉真心萌,穿着小红袄,眉心点着一点红胭脂,又水灵又粉嫩,羞怯怯的半低着头,一直拿脚蹭地板。
左一正在向他爹介绍:“他叫安静,他叫薛小东,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经常一起玩,一起上课,一起写作业,一起吃饭,一起……”
他爹赶紧截住他:“好好好,我知道了,反正你们干啥都一起。”
左一扁扁嘴巴,又跑到萝莉身边,对安静两人介绍道:“这个是我妹妹,四岁了,叫左二。”
安静&薛小东:“……”
皇帝&赵瑾玉:“……”
怎么揍摊上了这么懒的爹?大家不约而同对左二姑娘表示同情,把萝莉看的害羞到爆,一头扎进他爹衣服里。
安静先发现皇帝,欢快地叫了一声叔叔,把皇帝拉过去,对左爹介绍道:“这个是我叔叔。叔,这就是左一的爹爹和妹妹,妹妹和我一样大。”
皇帝看见侄子就想起大哥,手心还残留雪玉的触感,忍不住鼻子一酸,弯下腰给侄子细细的整了整衣服,然后才对左爹微微一笑,说:“幸会左员外,我家安静年幼,这段时间多承令公子照顾,这里先谢过了。”
左爹腿一软,差点跪下,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陛下,那个,是是是我们阿一有福气。”
两人又聊了几句,皇帝看左爹一直战战兢兢,巴着闺女不撒手,也有点不好意思,心想他不是本地人,不适应也正常,于是借口去拿成绩单赶紧走了,把场子还给了左爹和孩子们。
皇帝正想去找管家,赵瑾玉说:“刚才二殿下已经把世子的那份拿走了,”说着指指院子一角,“在那边。”
皇帝定睛一看,只见谢麒正坐在一架儿童秋千上晃来晃去,手里捏着几张纸,边看边笑,脚边扔着个档案袋。
皇帝:“……”
内功都玩完了还这么随便,不怕压塌么。皇帝走过去,叫了一声二哥。
谢麒冷哼一声,说:“我就知道,特么的你对赵老头低声下气,就是为了泡他儿子!果然一转眼你就不见了,现在又跟这货一块冒出来!这么长时间,够滚好几趟了吧?”
皇帝:“……”
赵瑾玉面不改色,右手一伸,又比了个五。
谢麒:“……”
谢麒大怒:“卧齤槽!你齤他妈真是够了!我告诉你赵瑾玉,少拿上官悦来唬我,老子是喜欢他又怎么样?早晚是我的!有本事你尽管插手!你信不信——”他忽然注意到皇帝拼命冲他背后使眼色。
谢麒脑子一炸,冷汗立马就下来了,舔舔嘴唇,慢慢回过头。
上官悦正倚着墙静静站着。
谢麒顿时就绝望了,上官悦湛黑的眼睛淡淡看着他,像一盆冷水,在这冬日里把他浇成落汤鸡。谢麒僵硬地回过头,恨不得化身草齤泥马扑上去咬死赵瑾玉,麻痹坑死爹对你有什么好处啊啊啊?
皇帝陛下也很绝望,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应该赶紧逃走么,二哥你还傻坐着干啥!要塌了!
谢麒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才默默地站起来,把安静的档案袋装好,递给皇帝,经过赵瑾玉身边时略停了一下,小声说:“你给我记住,下不为例……妈的老子是你二舅哥!!”
赵瑾玉:“……”
皇帝:“……”
上官悦看着谢麒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才向赵瑾玉做了个询问的动作,赵瑾玉说:“我这边没事了,你自便吧。”上官悦点点头,轻飘飘的飞过围墙,转瞬消失。
皇帝陛下被二舅哥雷的不轻,呆呆地站在原地,满脸通红,耳朵都快熟了,直到赵瑾玉戳了戳他拿的袋子,才想起应该去找安静。
皇帝回过身,正要走,忽然听到一个娇软水嫩的正太声音说:“我认识哦,那个就是皇帝陛下,嗯,旁边那个好看的蜀黍是谁?”
好几个更娇软水嫩的声音一齐说:“笨蛋!当然是皇帝陛下的男盆友啊!”
皇帝:“……”
皇帝差点给跪了,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他在谈恋爱!
忽然一个酒窝正太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跑到赵瑾玉跟前,大声说:“你你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答应过娶我姐姐的么!为什么又变成皇帝陛下的男盆友了!”
皇帝:“……”
赵瑾玉:“……”
赵瑾玉皱皱眉,冷冷道:“你姐姐是谁?”
正太气的小脸通红,正要说话,人群里飞出一只靴子把他砸趴下了,跟着一个光着脚的大汉跑过来,颤抖的看了一眼赵瑾玉,吧唧跪下了:“陛陛陛陛下别误会!我闺女才七岁!!瞎说的!!”
皇帝果断选择了消失,一路跑到湖边,赵丹青和二少岳父他们已经走了,倒是叶嘉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人坐在那慢悠悠的喝茶,老远就打招呼:“陛下陛下,在这儿!”
皇帝迅速摸了摸脸,摆好表情,很端庄的走过去,在叶嘉对面坐下。
叶嘉倒了杯茶递给他,问:“世子殿下考的怎么样?”
皇帝一怔,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顾得上看,于是尴尬地笑了笑,说:“安静一向刻苦。”
叶嘉点点头,忽然苦恼地看着皇帝,说:“陛下,过几天就要放假了,听说你准备带大人回老家提亲?是不是真的?”
皇帝:“……!!”
谢麒沮丧的直奔回宫,路过芳华大街,季小飞在楼上喝酒,从窗口看见他,连声大叫:“阿麒阿麒!上来!跟你说件事,我看见——”
他看见谢麒的红马踢踢踏踏的从眼底下跑远,毫无回应。季小飞只好纳闷地把话吃了回去。
谢麒回去就被小河通报说太后找他,于是跑去陪他娘吃了顿午饭,坐了坐,以及展示了一下自己良好的健康状况,顺带说了说安静的成绩,单子上那一溜红彤彤的优秀啊,真让人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四五点谢麒才回自己寝宫,往常这个时间他都精神抖擞的在等上官悦了,但是今天……谢麒叹口气,很萎靡地进了房间。
然后发现上官悦就坐在屋里,像这段日子的每一天一样,端端正正坐在他窗下。
谢麒喜出望外,立刻跑到他跟前,上官悦站起来,谢麒知道他不会先说话,于是期期艾艾地解释:“你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那个,赵瑾玉总是跟我过不去,我——”
上官悦打断他,说:“真话还是假话?”
谢麒:“?”
上官悦说:“喜欢。”
谢麒:“……”
即使是说这么甜蜜到羞耻的词语,这个人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神平淡的像井水。再也回不去第一次看见他时,那么意气风发谈笑江湖的样子了。
谢麒心酸的差点哭出来,声音都带着颤抖,说:“真话。真喜欢。”
上官悦嗯了一声,忽然伸出手,在谢麒的右腕上略略探了一下,随即放开,问道:“内力不能恢复了?”
谢麒怔了怔,点点头。当时在鹿港小镇,他自废武功,上官悦没拦住,就救下他那条手臂,还差点废了,后来薛神医是很牛逼的治好了胳膊,但是多年苦修的内力是真心回不来了。
上官悦沉默半晌,忽然不声不吭的出手,摸到谢麒颈中,解开了他衣领下两排扣子。
谢麒:“……”
这时候腊月已经过半,虽然寝宫里燃着炉火,仍然驱不走寒意,冰凉的空气穿过松散的衣衫,在肌肤上缭绕徘徊,款款游走,仿佛在迎合胸中滚烫的心意。
上官悦仅剩的左手落在他胸前,慢慢摩挲了几下。
谢麒不敢动,事实上他整个人都惊呆了,脑子里全是乱码。不对这是在做什么……救命他的手凉死了……那啥我是不是应该躺倒——卧齤槽这进度是不是有点太飞快?!!
上官悦唇角弯了一个视力1.5才能看见的小弧度,忽然并指如剑,在谢麒左胸划下。
手指在胸膛上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血丝慢慢渗出来,汇聚指尖凝成一滴血珠,上官悦回手放在唇边舔了舔,说:“你的心意,一点味道都没有。”
谢麒:“……”
谢麒简直要泪流满面:“我以为你要……你要……”
上官悦淡淡道:“要什么?奸杀你?”
谢麒:“……”
上官悦拿拇指在伤口上抹了一下,抹的谢麒脸色由白转红,然后帮他合拢内衣,说:“你想太多了,那样的话,我还有命走出这里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开始下雪。今年第一场雪就来的很大,纷纷扬扬飘下来,天色也逐渐变暗,给毓秀宫蒙上了一层朦胧白色。
上官悦没坐多久就走了,谢麒站在门口,看着他一袭黑衣渐行渐远,好像会随时消失。
他忍不住喊了一声:“上官悦!”
声音不大,但是那人听到了,隔着纷飞的雪花转头看过来。谢麒忽然忘了要说什么,他咬咬牙,索性一口气跑到对方跟前。雪花落在头上脸上,很快化成水,滴滴晶莹。
上官悦的脸还是很苍白,谢麒喘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抱住他,在脸上亲了一下。
皇帝叔侄俩送走左一一家人,叶嘉和薛小东邀安静出去玩,于是皇帝又把侄子送去相府,然后一个人跑回书院,想再见见大哥,但是大皇子已经动身走了,没能见上。
皇帝陛下难过了一会儿,就和男朋友约会去了。
四五点天气转阴,皇帝赶紧把侄子接回来,两人赶在下雪前回到宫里,安静喝了碗粥就回房补觉了,皇帝叫小桥给他把把脉,确定没感冒,于是就放心地去工作。
刚把假条处理完,锦书敲门进来,神色有点恹恹的,对皇帝说:“刚才二殿下去找我。”
皇帝:“?”
锦书说:“他问我要小五的档案。”
小五,上官悦。皇帝想了想,问:“然后呢?”
锦书说:“我推给大首领了。”
皇帝:“……”
皇帝无语地看着自己最得力的侍卫。这不是把二哥往虎口里推么?训练场大首领,那揍是个**啊。
锦书说:“放心吧陛下,二殿下不会有事的。”
皇帝说:“有没有事先不说,但是这种调动你不必上报就可以办,为什么要让他多跑一趟?”
锦书笑了笑,说:“多跑跑有好处,说不定能恢复功力呢。”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雪后阳光灿烂,冬日暖阳里,谢麒背着包牵着马出了城。
都那么直接的表白过了,上官悦还说他的心意没味道,谢麒苦恼半天没有头绪,干脆把锦秀和小河小溪叫出来,四个人一起研究。
后来小河翻出来一本恋爱宝典,她觉得,根据书上的说法,上官悦应该是在埋怨谢麒光说不练,行动上太落后。她翻开某一页,上面写着“有爱就要表达”。
锦秀小溪纷纷赞同。
谢麒就悟了。思路一打开,接下来都好办,上官悦最需要的是什么?卧槽那必须是自由。
于是谢麒火速去找锦书,想把他的人事档案拿回来,但是锦书说天罗府归训练场管,得有大首领签字才能放人,于是谢麒又去训练场,结果那位传说中的大首领门都没让他进,隔着帘子就给拒绝了。
谢麒很焦躁,当场就想放火。
然后大首领说,也不是不行,不过要有先帝的手谕。
谢麒听见沈听的名字就憋屈的不行,但是大首领不给第二条路,为了上官悦,刀山火海也要去。于是他连夜收拾好东西,一早起来跟太后打了个招呼,就单骑上路了。
新年将至,城门处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好像所有人都无忧无虑。
谢麒辨明方向,捡了个平坦的小道骑上马,三个多月前,他也是这样经过这条路,带着大哥交托的孩子。现在安静一切都好,上了昆仑山也不怕没法交待。
谢麒回头望了一眼。短短三个月,好像出生入死走一遭。
马蹄踏着落雪,簌簌声响,拐过一个小弯,有人黑衣长靴,静静的站在路边。
谢麒呆住了。
那人抬眼望过来,谢麒又惊又喜,跳下马跑到他面前,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怎么、怎么在这儿?”
上官悦抹去他肩上一片雪,淡淡地说:“路途遥远,大人让我好好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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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提交了申请书,但其实明九压根没想到自己还有出场机会,他惊讶地看着到手的调职令,白纸黑字加大红印章,通知他即日起去天罗府上班,福利升级,工资翻倍……锦书大人真是太一言九鼎了!
明九感动地看着前来传话的小七:“小七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