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子羽!”
“放开?哈!”仿佛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男人的唇角勾起一个极其不屑的表情,“叫我放开算什么本事,想要的话,自己来抢啊!”
搂着青年退开一步,躲过李寄秋的拉扯,宁子翼刻意俯身于宁子羽耳畔,将青年挣扎的身体死死扣进怀里,“除了嘴唇,你想要的恐怕还更多吧?也对,像你这种人,如果没点妄想的话,恐怕早就在这么无趣的人身边待不下去了吧?这里……”以手指划过青年的双唇,“……还有这里,”顺着洁白的脖颈摸下去,停留在青年胸口的突起,“以及这里……”从胸口滑下的大手,直接探向在青年挺翘的双丘,“滋味都相当不错,保证有值回票。”
“你给我闭嘴,宁子翼,我不许你这么侮辱子羽!”
“侮辱?”放开青年,与李寄秋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态度截然相反的是男人的好整以暇,“究竟是不是侮辱,你不妨问他,不过我倒可以向你保证,我的形容远远不及他在床上荡冶的十分之一。”
啪——
响亮的耳光打断了男人越来越无耻的话,心中的愤怒、难过、失望以及一丝连自己都未觉察的委屈如同锋利的尖刀般,切割着宁子羽已经磨练到麻木的心灵。从未想过再见亦是这样一副情景,初见男人时的激动复杂,以及遮盖在种种情绪下不容否认的兴奋,此刻都像件残忍、精密的刑具般在男人猥亵下流的话语下,精确无误地肢解着他。
无法想象亦不敢相信从男人那张形状优美的薄唇中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的话,这个站在他面前,九年不见的男人,灼热的体温只能让他如置身冰天雪地般的寒冷。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这曾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亲爱弟弟,这个将自己一手拉入背德深渊的恶华男人,会以一副嫖客般的丑恶嘴脸来践踏、嘲弄他原本就高人一等的自尊心。仿佛所有的等待、守侯,甚至曾一度支撑他活下去的美好回忆,都成为一团不曾有过的东西。那些下贱的、企求的、如同狗一样需要人施舍的不好记忆,如同浪潮般舀然而至。就连每滴血液、每个细胞都在尖声地大叫着喊停。
宁子羽收回掴红的手心,钝痛的、扩散到每一根指尖的麻木痛楚,仍无法取替仿佛浸入冰水般冷到极点的心。眼前的男人虽然有着与“宁子翼”一模一样的外貌,但早已不是他心中那个任谁都无法触及、让他不惜舍弃一切的弟弟。黝黑的深瞳深深地垂下,再抬头时,只有一片淡然到绝望的平静。
“你走吧,当我不认识你。”
我的弟弟宁子翼,或许早在那次枪击中身亡,原来九年前我并没有伤错心。
所谓的“证据”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你的恶言恶语,并不能引起我的反应,因为你不过是一个顶着和他相同外貌的陌生人而已。
捂着被掴红的脸颊,长长的头发遮住了阴蓝的眼睛,宁子翼抬头冰冷地看了一眼宁子羽,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第七章:夜迷离
F-X酒吧里,夜场的音乐声已响起,原本清幽的灯光慢慢变成魅惑的迷离,四根闪着金属光泽的钢管,以缓慢却足够吸引眼球的速度从舞台四周逐渐升起。
碎冰机将坚硬的冰块打成足够柔软又不失其韧性的冰沫,喷洒在暗红如血的鸡尾酒表面。快速地切了半片西柚插上杯壁,一杯无论是色泽还是口味都属上佳的“炼狱”就此出自酒保小纪手里。拒绝了前来送酒的服务生,小纪将酒放上托盘,亲自送到位于舞台侧面,一处光线照不到的角落里。
淡红色的纱幔本是专为某些不愿在吧中抛头露面的大人物设计,此刻只敞开一个狭小的缝隙作为进出空间,黯黄色的桌灯照出幔帘中两个高大、瘦长的人影,仅从身形和肩宽看来,就可以判断出两个人都是男人无疑。
“李哥,我进来了。”
亲近却不狎昵的声音能以最快速度卸下人的防备心,哪知帘后的男人却并不以此为许,而是带有几分阻止意味的开口,“等一下。”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禁让人对帘后两人的正在进行时感到好奇,暧昧的拖延,就像故意挑战人的想象力般,令人不由产生一丝邪意的绮念。酒保小纪按捺住茁然腾升的猜测与酸意,静静地等在门口,等那两人整理完毕。
在这个今天因一见钟情而选择闪电结合,明天又为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乃至潦草离婚的疯狂世界里,同性之间想维持一份真正的爱情更是难上加难。仅靠“道义”、“人品”、“良心”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词语来维系的关系,连通知你声“分手”都算对方好心。能被一个像李寄秋这样一个人才出众、家底干净、收入可观的钻石王老五默默喜欢这么久,这人究竟要多出色、多优秀?就单凭这一点,也值得向来不爱多事的小纪来见他一面,满足自己早已所剩无几的好奇心。
“好了,进来吧,真抱歉让你久等了。”
这次开口的却不是李寄秋,而是一个极好听极清淡的男音。
就像第一次揭开搁置已久的惊奇盒子,小纪的心也因陌生男音的出现而跳动不已。端着托盘走了进去,逆光的角度让他无法第一时间将李寄秋身旁男子的相貌看清,只闻到在这混合着各种高中低级香水味的空间里,一丝若有似无的熏衣草香格外沁人心脾。
“这是我的老朋友——小纪,子羽。”忙不送迭又小心翼翼地为他们介绍,李寄秋有些不敢去看青年脸上的表情。不只是因为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终于曝光,而是青年脸上那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淡漠,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担心。
虽然并不完全清楚他们超越手足情意的关系究竟发展到哪种程度,但按照以往宁子羽对宁子翼的最低紧张程度上看,他这样的反应都绝对不正常。
宁子翼离开后,在洗手间的三人都自知不再适合回到记者多多的宴会现场,高凯旋不知是不是被这场自动上演的八点档狗血大戏震撼得头晕脑胀,一早就不顾华天谊的挽留,驾车离开会场。而李寄秋本人也在应付了基本礼节后,就带着宁子羽来到了这个地方。
声色场所的存在意义并非排解寂寞,而是打发忧愁。为堕落、放纵、发泄找到一个最合理的场所。从小纪手中接过“炼狱”,李寄秋把酒殷勤地递给宁子羽,“这可是小纪最拿手的哦,保证别家调不出这个味来,子羽,尝一口?”
“别拿我当小孩,寄秋。”有几分好笑,甚至无奈地接过酒,纤长的手指与暗红的酒液构成一副诡美非凡的画面。小纪不动声色地偷偷打量着青年,竭力用面上礼貌的浅笑来掩盖心中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