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转到步行街,岳木连喝了两杯柠檬茶才镇定下来。
“那狗好像很喜欢你。”
“嗯,夏为小时候养过它,”岳木坐在板凳上,“但是我每次看到它,就想起它趴在床头舔我眼珠子的情景——哎,我忘了给赵老板馄饨钱了。”
“我给过了。”
“不是今天的。”岳木摇头,“是上一次的,忘记了。”
“下次再给吧。”
岳木只能点头。
现在的京剧不如以前流行,两点都过了,场子还没坐满,里面还有大半都是冲着明星的噱头来的。演员刚上场,就有好几个年轻人挤到前座拍了几张照片,而后嬉嬉闹闹地走了。
“他们在干什么呢,都还没演,怎么就走了?”岳木嘀咕。
“发朋友圈吧。”杨亦遵一语中的。
岳木十足地哽了一下。
看完演出,岳木显然心情很好,牵着杨亦遵的手在街上漫步,一点儿不避讳。
“你之前不是说想去我小时候住的地方看看?”杨亦遵问。
“杨光鑫的宅子?”
“嗯。”
“远吗?”
杨亦遵笑了:“不远,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这里是杨光鑫的私宅,从三年前他去世起就没人住了,一直空着。岳木原以为里面会很脏,但门打开后,屋子里非常干净,一点儿积灰都没有。
杨亦遵也很意外:“应该是杨光鑫生前预付了工资,有人定期过来打扫吧。”
“好大的房子,”岳木叹道,“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杨亦遵摇头:“只有九岁之前,后来我妈病逝,留了点房产给我,我懒得看杨光鑫的眼色,就搬出去了。”
“你妈妈?是指……”岳木迟疑。
杨亦遵笑了下,脸上有一丝怀念:“她跟杨家完全无关,她是个很好、很温柔的女人,虽然我不是她生的,但她一直拿我当亲生儿子对待。”
岳木感慨:“所以你才不像杨家人,因为你的家庭教育来自于你母亲。”
“是啊,可惜她不长命。”杨亦遵走到冰箱前,“你要喝什么吗?”
“柠檬茶还有吗?”
杨亦遵在里面扒拉一阵:“还真有,我看看日期。”
岳木站在客厅的酒柜前,观摩里面的藏酒,等了半天,没听见身后有动静,转头一看,杨亦遵直愣愣地站在冰箱前,整个人好像被定住了。
“怎么了?”岳木忙凑过去。
随即他也怔住了。
冰箱里有个小抽屉,此时正开着,里面安静地躺着三支试剂,旁边还附有一份手写的纸张,上面是使用方法和完整的成分表。
“这是……”
两个人对视,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震惊。
岳木愣了很久,接着,慢慢笑起来,蹲在地上几乎笑出眼泪。
“看来,杨光淼是被杨光鑫诓了。”杨亦遵也笑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没有直接去动试剂,而是给相熟的医生打了电话,通知医务人员过来取。
“你相信命运这东西吗?”岳木笑累了,躺在地板上用手指戳杨亦遵的脸。
杨亦遵制住他作祟的手:“不信。”
“那你信什么?”
“好人有好报。”
第41章 尾声
杨亦遵找的医疗团队非常靠谱,有了试剂样本,不到半个月,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成分我们已经弄清楚了,是正确的,现在正在按说明书上的方法进行重制。”医生在电话里说。
“重制?”
“对,要重制的,这个试剂都存放了三年多,已经过期了,不可以再使用。”
杨亦遵听到这个,反而放下心来,果然喊专业的人来处理是对的:“需要多久?”
“再给我们一周。”
岳木喘着粗气冒出头:“不着急啊。”
杨亦遵把他按回被窝里:“辛苦了,麻烦抓紧。”
“好的。”
挂了电话,杨亦遵把他整个人拖出来,开始新一轮地“爱的鞭挞”。
“故意撩我?嗯?”
岳木被顶得一颠一颠的,抱着杨亦遵的肩膀欲哭无泪,当初他以为自己活不了了才拼命去撩杨亦遵,想在死之前给彼此多留点念想,谁知道他妈居然是假的,都是假的!这和以为自己得了癌症跑去贷款买豪车,结果发现被误诊了有什么区别!
人生真是太刺激了。
一周后,岳木精神不济地被杨亦遵送到了医院,医生一看他,吓了一跳:“没睡觉吗,精神这么差?”
岳木有苦不能言:“没事儿,最近家里闹耗子,晚上睡不好。”
“耗子?那抓住了吗?”
“太大了,不好抓了,”岳木叹气,“当年还是只小耗子的时候就该抓起来狠狠治一治。”
医生不明就里,尴尬地笑了一声,说:“我先给你听听心跳,外套脱一下。”
“哦。”岳木拿下围巾,脱了大衣。
医生看着他脖子上的红痕,愣住了:“你脖子上这又是什么?”
岳木抬手一摸,盯着门口杨亦遵的侧影,愤恨道:“耗子咬的!”
门口的大耗子仿佛心有所感,迈着两条长腿走进来:“怎么样?”
“还可以,先注射一支看看。”医生道,“他时间太长了,一两天内也不可能完全把残留的毒素清干净,今天先注射一支,没问题的话,一个月后再来注射第二支。”
杨亦遵点点头,手搭上岳木的肩膀,捏了捏。
岳木感觉到他家的大耗子可能是有点紧张,心说真是奇了,他这个病人都还没紧张呢。
“注射之后观察两个小时再走,这两天可能会有些不良反应,头晕、呕吐、食欲不振、轻度低烧……都是正常的。”医生交代,“但是如果严重的话一定要来就医。”
“好。”
“饮食方面,以清淡为主,忌生冷辛辣,千万不能喝酒……”
“好,我盯着他。”
岳木握住杨亦遵的手,发现上面都是冷汗,道:“开始吧医生。”
再不开始,他怕这小子都要紧张出毛病来了。
医生给他们单独安排了一间病房作为注射室,岳木躺在小床上,等着护士给他扎针。
“怕吗?”杨亦遵坐在床边,握着他另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