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禾点头道谢,便带着敖羽出了风月楼直奔南方。
这兽场不是像风月楼那样的楼台建筑,而是向下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盆地,中心处是供野兽和奴隶表演的平台,周围环绕着可以坐人的台阶,这些台阶远在平台之上,而且还有围栏相隔,保证了看客的安全。
盆地与地面齐平处并不是这兽场的顶端,兽场在地面上方也有一段建筑,镶嵌着十分富丽的正门。这门只有一个,剩下四周全是密不透风的高墙,这些高墙上每隔一段距离都c-h-a着一根细长的柱子,总得数下来大约有十五六根。柱子上系着红色的绸带,绸带旁则是被吊死的尸体。有风吹来,尸体就随着绸缎一起飘荡。落在尸体上的那些小虫,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任它摇晃的多剧烈,都不飞开,专心致志地吸食尸体上的腐肉。
兽场里面不安全,外面也戒备森严,普通百姓这辈子都没有机会靠近,敖羽二人也是亮出了秦淑的那块玉佩才得以混进来。
今日的阳光格外耀眼,罩在兽场上方,连黄土也冒出滚烫的烟气。围坐在台阶上的众人,虽有仆人撑伞遮蔽光芒,却还是止不住身体的燥热,不断用手扇着风。敖羽和禾穿过众人,走到围栏旁边,这是离兽场中央最近的地方,也是阳光最猛烈的地方。
禾将双手搭在围栏上,低头望向平台处,此时表演还没开始,所有人都注视着分布在兽场两端的那两扇门,一端会放出猛兽,另一端则会放出奴隶。两者相斗,直到一方死去,表演才算结束。
“我不太喜欢这种地方。”敖羽站在禾的身边,撑起纸伞敛起一方y-in影,将阳光阻隔在外。“众生平等,不该被这样对待。”
禾点头,对敖羽的观点表示赞同,只是有些事情,连神也束手无策。
“毕竟有些人生来就是神,而有些人却被卑贱对待。”禾抬头看向敖羽,余光扫到伞面上的棠梨图案,又道:“这是上次我在街边看到的那把伞?”
“是,以为你喜欢就买下了。一直放着,这下正好派上用场。”
禾眼里逐渐升起笑意,再将目光转向兽场中央,忽然一阵鼓声响起,围坐在兽场四周的人瞬间喧闹起来。
“终于要开始了,可热死我了。”
“你这次压的哪方胜?”
“压奴隶,压奴隶准赢,这个奴隶都连胜五场了。”
“那你知道今天那个门里放的是什么吗?”
“什么?”
“山魈。”
山魈身长体黑,力大无穷,据说可以徒手撕碎猎豹,同时也是这兽场上的常胜王牌。当时将它抓来兽场,还是用了迷药后,几十个壮汉扛回来的,再加上那奴隶已经连续斗了五场,身体一定是吃不消的。
身后传来阵阵叹息,“唉~这次我压的钱莫不是要打水漂了?”
敖羽转过身,看向这些穿着华丽的官宦子弟。“那奴隶什么来头?”
他这样问是想确定一下,今天出场的这位奴隶,是不是禾要找的那个小倌,不然岂非白跑了一趟。
一个身着黄袍的男子斜睨着他,幽幽道:“一个奴隶能有什么来历?好像之前是风阁里的男倌,不知怎的到这兽场来了。”
敖羽拱手,“多谢。”
禾也听到了回答,却没作声,目光一直向着平台的方向。敖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心底却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鼓声止息,一侧铁门轰然打开,从黑暗处走出来一个人来,这人发丝蓬乱,身上的黑衫也被撕裂多处,脏乱不堪。他左脸戴着半扇面具,手中握着一柄长刀,露出来的那半张脸也没了当初的惊艳,反而多了几分坚毅,简直与初见时判若两人。
“是他吗?”敖羽有点难以相信,分明之前还是个怀抱琵琶的美少年,怎么再遇见,那双纤纤玉手就布满新茧,提起了刀。
禾点头道:“是,我能感觉得到。”
敖羽不清楚他是怎样感觉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凡世寻他,种种不解郁结在唇边,却无论怎样都问不出口。
一声呼啸从平台另一侧传来,斗场中央的尘埃瞬间激荡起来,将人们的视线掩埋。隐约听见铁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脚下传来阵阵酥麻,那是山魈每走一步的震动。
敖羽暗暗做了一个结界,将那些飞扬的灰尘隔绝在外,“你救他吗?”
禾微微蹙起眉头,平台处又传来一声嚎叫,隐约见到几缕银光不断闪出,血腥的气味愈发浓烈。
周围不断传来抱怨声。
“这灰尘太大了,什么都看不清啊。”
“不用看,那奴隶绝对死了,你等着赔钱吧。”
站在围栏处的两个身影,听着身后的讨论,目光却一直望向下方。他们两个调动神力,透过那些浓烈的灰尘,将战斗场面清晰地收入眼底。
遮天蔽日的灰尘中,一抹小小的身影立在当中,用耳朵辨别对手的方位。那山魈并不顾忌这些,只伸手向周围横扫,却都被那身影轻巧躲过。有几次那双手差点就抓住了他,电光火石之间,他总是能找到最容易避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