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石头准备的打到了一朵西番血莲的花心之中,那血盆大口里,门牙森森,层层叠叠全是白森森的牙齿。
这块石头打碎了那西番血莲合拢的森森白牙之中,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余势未衰的打进了它的花心之中,旋转着将这一株西番血莲搅碎,打的鲜血四溅。
那株西番血莲啥时间便被这一块小石头给打的鲜血模糊。它遭此一击,有些懵神,但是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巨大的花瓣便猛地张开了来,吐出来一块和着无数鲜血和碎牙的石子。
那朵西番血莲犹如愤怒,花盘涨的巨大,花瓣像是鲜血一样猩红,花朵开到最大,里面层层叠叠的牙齿森森惨白。
旁边的一片西番血莲被鲜血唤醒,那一片附近的花朵全都在这鲜血的引导下开始苏醒,纷纷张开了原本合拢的硕大花盘,还有里面的獠牙利齿。
它们沿着血腥之气,纷纷朝之前受伤的那一朵西番血莲涌去,利齿尖牙,刹那间,那朵遭受了无妄之灾的西番血莲便变成了其余花朵的盘中餐。
一时间,鲜血浓烈,整个湖面上都涌动着上下翻卷的黑色圆叶和硕大血莲。
我坐在旁边,上面鲜血腥气翻涌,不由得冷笑道:“西番血莲?这又算的哪门子的莲?”
荆月站在我旁边,不以为然。她望着那片西番血莲,只是浅浅的笑:“樊篱想出来的新鲜玩意,无尽墟上魔气太过强盛,只需要一个碎片,便可以栽培出这么大一片的西番血莲。这个东西,饮人血吃人肉,被它沾到身,骨头都不会吐出来的。”
半响沉默。
见我没有回答,似乎对她的话不感兴趣。荆月转过头来,朝我笑的极尽恭敬,但那副笑容实在看着就让人明白她没在安好心:“小狐狸受了这么大的气,重华殿下就忍得下去?如果重华殿下现在就要去教训樊篱,那荆月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
我斜了她一眼,凉凉笑道:“哦?你确定是助我一臂之力,而不是背后捅我一刀?”
荆月脸上故作受伤:“重华殿下怎么可以这么猜测奴婢呢?荆家现在和殿下定了协议,要靠殿下将我们荆家的先祖给带回来,荆月生在荆家,自然是效忠于家族,怎么可能在这当头- yin -殿下一把呢?”
我看她笑的真情假意难分,只朝她抿了唇道:“既然你知道荆家有求于我,你们荆家讲究个公私分明。那你现在就跟我说说,你的能力是什么?你跟在我身边的目的又是什么?我以前和荆家从未有过交集,而这四万年里我也是在沉睡,你们荆家这个计划看上去并不像是最近才开始的,怎么突然之间见了我,就心甘情愿的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
我眯了眯眼:“总归还是有你们备用,或者之前用过的棋子吧?”
荆月依旧笑眯眯的,没有丝毫的生气:“重华殿下可真是冷酷无情,好歹如镜大人还嘱咐过我,要和殿下保持最起码的表面和平,但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是不行了。”
她朝我笑:“重华殿下可真是把什么都算得清。你既然问起了,那我自然是该说的。我们荆家,从无尽墟被毁的那一天,就早有这个想法了。”
“谁都没有想过,无尽墟会被毁,毕竟那种魔族世代为尊的神器,就跟你手里的神兵一样,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毁了?但是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荆氏一族考虑到这一代魔皇的身份血脉并非正统,再加上无尽墟本身就是个魔物,所以就动了让荆家先祖复活的心思。”
我看着她,继续问道:“你们荆家的祖先,在无尽墟里活了这么多年吗?”
无尽墟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是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这个世间,能与天地同寿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无尽墟是在天地初开三界形成的时候所化,那里面就算真的封印了荆家的祖先,她没有滔天的本事,到如今也该是殒灭灰飞,化作了那无尽墟魔力的一部分。
荆月目光盈盈,抬头看着我,抬起袖子掩唇微笑:“若是荆家先祖真的死了,那你那亲哥哥估计也没有救。”
我冷眸看她。
荆月无所畏惧,依旧笑着,放下衣袖,像是要给我展示她的衣裳,提着两边的紫色裙裾,旋转了一圈。
在她慢慢的旋转着身体的同时,有白雾从她的裙裾下缭缭升起。白雾之中,她的模样渐渐模糊。
那弥漫的白雾四散,倏忽又涌到我的身边,将我团团的围起来。四周白雾弥漫,我手里捏着块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掂着。
她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我就用这块石头打碎她的天灵盖。
白雾慢慢散去。
荆月站在原地,但是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她穿着一身白衣,朝我温柔而忧郁的笑。
上次我已经见过这一幕了。
继而白雾忽然漫天,又骤然消散,她又换了一个模样,长身玉立,额头上系了一条黑色的抹额,满是无奈而宠溺的眼神望着我,好似二哥再现。
“阿九。”
她忽而出声唤我。
我冷眼瞧着她,我明白这就只是一个障眼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这样逼真而已。
青尢里的狐族善魅,但是我从没听说过旁的家族也可以将魅惑之术修炼的这般精妙,若不是我知道她是荆月,那面前这个人,都足以是以假乱真了。
她看着我,目光与二哥简直如出一辙。
我看着她,一言不发。
真的太像了。
甚至是二哥的玄色衣袖里,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一点点红痕。那是陈年的伤痕,是当初我小的时候被他抛弃在青尢山边缘,后来阿爹把我抱回来,我气得不行,追着他连啄带抓,后来留下来的痕迹。
一直都没有愈合。
我从不知道魅惑之术能做到这种地步,白珏也曾会幻术,但是她更善于编织场景,就像是做一个惟妙惟肖的梦境,将陷入幻境中的人关入这精心编制的囚笼。而荆月不是,她抛弃了耗费巨大的梦境,而是只做出来一个只该存在于梦境中的人像。
荆月依旧是用着二哥的声音,低且磁,笑意微微:“这便是荆月的能力,我可以看透别人心里的弱点,制造出一个跟她心中所思所忆的人一模一样的幻想模样,甚至连最细微的差别都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