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情期这个词对席来来说陌生得可以。
他木着张俊脸坐在实验台上配合检查。
裴鸣不知从哪儿翻出本Omega身体知多少,照本宣科。
“身体热吗?”“不热。”
“有感觉到……额……下一个问题,额……你空虚吗?”“……不空虚。”
“有想要被标记的冲动吗?”
席来忍无可忍把书夺来几把撕碎:“能不能换个有经验的Omega来?”
裴鸣摊开双手:“那你倒是给我们招几个回来?”
白盐看不下去了,拍拍裴鸣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白部长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直接撩起席来的头发揉了揉后颈:“有感觉吗?”
被人抚摸腺体是一件奇怪的事,席来感觉j-i皮疙瘩都快爬到耳尖了,他坚定摇头,想到不能讳疾忌医,又补充:“但是我感觉你的信息素味道变浓了。”
白盐笑了一下,手指敲了下他的外耳廓,扭头对围观人士说:“不是发情期,应该还是海棠的问题。”
海棠说复杂是挺复杂,独立军养了实验室那么一屋子人,星舰、跃迁都搞得有声有色,海棠愣是动都不能动一下。
但要说要简单也很简单,海棠的工作原理就是通过检测人体的各项指标,根据反馈数据提高身体素质。
席来和海棠的矛盾在于,成年后的他身体指标大幅改变,但海棠不会变。海棠依照程序工作,当发现席来的指标脱缰之后,就敏锐地通过检测程序替代了席来自身身体的运作方式。
换言之,留海棠在体内,人类身体和智能设备的拉锯战永远不会停止;但如果移除海棠,席来的身体就会迅速崩溃。
发现海棠的缺陷后,不断降低敏度这个方法已经支撑了十年,近期几乎已经没有作用了,从海棠的偶尔失控就能看出一二。
席来大致也猜到了问题还是在海棠身上,他捋了把头发,一双眼睛似乎永远蕴藏着不会消失的光芒:“海棠的问题我已经很习惯了,但是这玩意儿不会一直有味儿吧?”
裴鸣翻了个白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的信息素,没好气说:“那玩意儿本来就是一直有味儿的,你克服一下。”
陈欢在后排举手:“我知道,可以暂时标记?”
这才是当代副手的最高素质,想领导之所想,急领导还没开始之所急。
白盐没什么反应,眼睫毛都没颤一下,好像之前夸赞自己发育良好的人不是他一样。
席来听了这话之后就一直盯着白盐。
如果说要暂时标记,在场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
但要深究起名为合法伴侣的实质,他不由想起在八部的那个角落,白盐嘲讽地问结婚证谁发。
他们之间哪来的久别重逢再续前缘,读书时就不曾亲近,更不要说走到今天,中间隔了数年时光,统统都物是人非了。
他带着目的踏进联盟,他的目的里有吴誉有海棠有跨越了十年的血海深仇,当然也有被作为合法伴侣绑在一条船上的白盐。
席来想,他愿意为十几年来背负的所有抛弃肉身,他可以放弃自己,但是白盐,白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他一起在旧的时间停留过的人,白盐是唯一一个知道曾经的席来是什么样子的人。
他辛苦前行了十几年,只有看着白盐才能阻止自己发疯——白盐是一切存在过的证明,他像一面能够照出过去未来的镜子,只有对着这面镜子,席来才能看到自己。
席来不知道自己此刻眼眶发红,他平稳了呼吸,用最温和的声音说:“不……”
白盐几乎和他同时开口,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无论什么,只要我能给。”
第十一章
席来荡漾着一脸“我男人真带劲”原路晃悠回了房间。
真正坐定他又开始尴尬了。
白盐靠门站着,和他少年时一样,腰背挺得很直,但又莫名透露出些闲散的感觉。
他们中间隔了几米的距离,光线不好,两人都下意识地不想看清对方的表情。
最后还是席来哑着声音开口道:“你其实也没必要做到那一步,咱们之间……有多少,我还是知道的。”
“咱们之间有什么?我以为我刚才说得够清楚了。”
白盐走了几步站进光里,脸上不喜不悲,垂着眼睛说:“你躺着的那几天,我翻来覆去把一些事想了几万遍,想过去的好时光,想过去的坏时光,想来想去,通通都有你。”
席来抬头看他,眼里像盛了一捧湖水,轻轻一动就有一点点光漏出来。
白盐看着他半张着嘴巴,一副罕见的傻傻愣愣的样子坐在床边,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他弯腰揉揉席来的头发,黑发和想象中的手感一样柔软蓬松:“席团长醒醒了。”
席来从怔愣的状态清醒过来,想了片刻,和白盐一样两眼弯弯:“那就试试。”
不过到底是没真的标记。
席来说的对,他们之间可能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许是一点点喜欢,也有一些惺惺相惜,但离那道弦还是太远了。
不是好的时机,他们宁愿不要。
两人再出现时,实验室的几人恨不得把脖子抻得几米长,闻到席来身上和之前一样张扬的信息素味道后迅速萎靡。
裴鸣拍拍手:“来来来,愿赌服输,交钱!”
这是趁他们“办事”的时候开了个盘,席来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我七你四,记得打我账上。”
裴鸣脸苦了下来:“不一直都是五五分吗!”
席来笑眯眯的:“不能丢了我们白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