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月想转头看看李娴,看李娴能否给她什么建议,但被她硬生生的忍住了,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
林挽月闭上了眼睛,片刻后,才将眼睛缓缓睁开。
李钊也饶有兴致的看着林挽月,等待她的答案。
“小人谢过陛下对小人的信任,但是京都尉一职实在不是小人心之所愿,有负陛下期望,小人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完林挽月跪拜了下去。双手笔直的伸在身前,大袖摊开,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
林挽月此话一出,几位王爷均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李娴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远远的看着林挽月,目光盈盈似水。
“林飞星,你可知这京都尉是多少人想求而不得的位置?还是说你有更好的打算?起来吧,说说你想要什么。”
“谢陛下,陛下容禀,小人乃大泽郡下婵娟村人氏,元鼎二十六年秋,小人十四岁,那天贪玩到山上去采药,结果匈奴来犯,杀我全村一百一十八口,全村老幼包括小人的双亲和姐姐,全部遇害无人幸免。小人料理了后事,徒步行了数百里,到李沐将军帐下投军,将军见小人可怜,帮小人改了军户收容小人进了军营。如今匆匆两年多,虽然时过境迁,飞星却不敢有一刻忘记初心,小人只愿以这卑贱之躯,誓死守卫边疆,血战匈奴,为我全村一百一十八口讨回这血海深仇,也想尽小人最大的努力去守护那里的百姓,让他们不再重蹈飞星的覆辙!请陛下恕罪,飞星不堪京都尉之重任,实是志不在此!”
李钊静静的听完林挽月的解释,看着站在台下皮肤黝黑神色倔强的少年,有些动容。
“好!说得好!若是我离国儿郎都有你这番傲骨,还有何人敢觊觎离国?还有何人敢犯我边疆?好!”
“谢陛下。”
林挽月拱了拱手,心中却是另一门心思:自己适才这番说辞,算是回答了公主的问题了吧……
“哈哈哈哈,很好,很好,寡人就如你所愿!”
“谢陛下!”
“不过你身在国舅爷的军营中,这军中之事寡人可说的不算,人员的任命调拨都是李沐将军全权负责,寡人信得过他,也不想插手。如此寡人便不能赏你什么官职了……”
“小人并不在乎身居何职,只要能与匈奴作战,小人便心满意足,况且大帅赏罚分明,小人相信,有朝一日小人定会军功拜爵!”
“好,有志气,不过你这总是小人小人的自称寡人听的别扭,虽然寡人不能随意插手军中事物,但是不代表寡人就不赏你了,林飞星接旨。”
“小人在!”
“林飞星,居功不自傲,志存高远,甚得朕心,且你一路护送长公主回京功劳不小,寡人赏你千户食邑,特许你萌荫三代,待他日,你真的应了今日豪言,得以军功拜爵,记得来京城见寡人,寡人还有重赏!哈哈哈哈哈……”
“谢陛下。”
“都记下了?”李钊转头朝身边的管事太监问道。
“回陛下,记下了,老奴这就让内庭拟旨。”
“嗯。”
李钊满意的点了点头,复又对林挽月说道:“林飞星,如今你已经有了千户的食邑,不用再自称小人了,哈哈哈哈!”
“谢陛下。”
“好了,你入座吧,来呀,开宴!”
李钊的话音落,从大殿外先是鱼贯而入了数名,手上托着托盘身材窈窕的宫婢,然后又进来数名乐师抬着编钟等乐器,最后进来的是歌舞姬。
宫婢先跪在李钊的案前,将九鼎八簋一一摆放在上面,然后从地上爬起,躬身推开。
复又跪在李珠的案前,将八鼎七簋整齐的摆放好。
接下来才是高台下面的这些藩王和公主。
成年的藩王案上被摆了七鼎六簋,李娴享受藩王之礼案上摆放的数量与成年藩王相同。
未成年的皇子李珮只配享六鼎五簋,李嫣面前只有五鼎四簋。
当宫女们走到林挽月面前的时候犯了难,还是李钊身边的掌事公公有眼色,只见他弯下腰俯到李钊耳边低声问道:“陛下,林千户赏几鼎?”
李钊抬头看了一眼,道:“赐三鼎!”
“开席!”
李钊大袖一挥,礼乐奏响,八列歌舞姬扭动着纤细的腰身,袅袅来到大殿之中,随着音乐轻扬水袖,扭动腰肢。
林挽月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面前装了:乳猪,干鱼,干肉的三方鼎,仿佛置身梦中一般不真实,以鼎而食,是她截止到今天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林挽月朝着案前伸了伸手却不知道如何下手,她看了看李娴的食案,想要看看李娴是如何做的。
却看见在李娴案上摆着装有:牛肉,羊肉,乳猪、干鱼、干肉、牲肚、猪肉的七方鼎。
以及装有:精米饭,白面馒头,三种她叫不上名字的糕点,甚至还有羹汤和一种水果的七簋……
看着这满目琳琅的食物,林挽月感觉有些眩晕……
李娴亦感觉到林挽月注视自己的目光,露出淡淡笑意,她拿过置放在案上的小刀,轻轻在鼎中的那一方羊肉上片了一刀,然后以青葱玉指执起肉片,放入口中。
林挽月目睹了李娴用餐的步骤,在案上摸了摸,发现在两鼎之间确实有一把小刀。
林挽月心中一喜,拿过小刀,学着李娴的样子在烧的金黄透亮,香气阵阵扑面而来的乳猪上切了几刀,然后同样以手拿起,放在嘴中。
肉香立刻在唇齿中弥漫,林挽月咀嚼着口中的乳猪,眯着眼,一派享受的神情。
真好吃!
李娴一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林挽月这样的神情,不禁莞尔,想到这人在军营中艰苦的日子,心中一软,遂唤身后的宫婢过来。
“殿下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