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哪门子的良药?若喝下去,阑珊都挡不了这毒- xing -罢。
“不喝。”
洛天依拉下脸,别过头避开面前浓重的药味。
墨清弦何许人也?出手的药怎会让人退回?薄唇轻挑,弯出一抹看似无害的弧度,“不喝阑珊可是会发作的,那时,你便莫想再见你的小将军。”
“本宫说了本宫与乐正绫……”
“没关系?那我来时,为何见你将她抱得那般紧?”
瓷碗更近一寸,抵在洛天依唇边。不知是否因为药腾起的雾气太烫,洛天依苍白的脸上泛出了诡异的绯红。
“睡着时的事,本宫不记得,”洛天依轻咳一声,努力压下面上红云,幸好此刻乐正绫不在,“那个,阿钿,你去把糖……”
“莫绕开话题,喝药。”
昨日乐正绫抱着洛天依时的眼神墨清弦是瞧见的,现下若不把药给洛天依灌下去,那小将军非得凌迟了她不可。
“那个,阿钿,你……”
“公主喝完药再说也不迟。”
“……”果然绕不开。
洛天依不情愿地捧过瓷碗,一点一点抿着,虽然……丝毫没有减少苦味。
墨清弦看着洛天依把药喝完,接了瓷碗递给阿钿。
“有些话我自知不该说,”墨清弦叹一口气,一路走来都在瞧着洛天依和乐正绫这两个别扭的小丫头,纵是再瞧不惯也得瞧惯了,“现下阑珊不会妨碍于你,但你剩下的日子或许无多,若你下了决定,便该让……”
“时日……无多?”洛天依轻喃出声,舌尖还残留着药的苦味,微涩。果然闻起来苦的东西,喝起来……更苦。
靛紫的眸闪烁一下,避开了洛天依的视线,“我是说,你再这般多受伤几次,华佗在世也医不活你了。”
慌忙的停顿,很明显,墨清弦在掩饰什么,洛天依听得出来。她想问清,又不愿挑明,只别过眸子,仿佛眼前还有另一双暖色的瞳,笑得令人安心。此刻若是阿绫,她不会再问下去的罢。
“我身上并未受过重伤。”
洛天依一语带过,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初见时她便知道,墨清弦的秘密,不比她少。既是秘密,便不可说,不可闻。
“中毒可也算受伤,”出乎意料地,墨清弦没有顺着洛天依的话结束这段交谈,“你的血解不了那些毒。”
阑珊也解不了的毒?洛天依看着墨清弦的眸子,脑中却不由地浮现出先前那抹妖异的紫,她究竟是碰上了谁?
洛天依想从墨清弦的眼中看出答案,只是,墨清弦的眼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说”。纯粹的墨紫自瞳孔一直空旷到眼底,比洛天依更为会藏。
“所以,让你的小将军护好你。”
墨清弦的话掷出,立即换来了反驳,“我只想将她护好。”
“你怕是理解错了什么。乐正绫这个人,于我,绝非只供利用的玩物。”声音不大,也缺了平日康健时的气焰,却坚定若磐石。洛天依纵使将全天下玩弄于股掌,也不会将乐正绫置于她无法控制的险地。五年前到现在,洛天依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她宁肯自己遍体鳞伤,也要护乐正绫一世长安。
“只望你到时莫要后悔。”
“定然不会。”
墨清弦着实无法理解洛天依,她不明白,这世间怎会有人对另一人而言重要如斯,愿意赌上- xing -命相护?况且,洛天依是帝王家的后嗣,手足相残尚笑看。这样的女子,明明,早就没了心……
“墨清弦,本宫累了。”洛天依垂下眸子,似乎真的耗尽了力气。
墨清弦识趣地退下,踏出房门去,一只脚落地,另一只脚却悬空半刻。犹豫着,这只巴不得红尘万事不关己的野鹤竟又转身折返来,悄悄在洛天依手心写下三个字,“那位大人不会收手,大人会救你,也可能杀你。”
☆、三十一
自战音砍伤言和以来,西燕军已有很长一段时间蛰缩在营垒中不出来了。
有人说,是因为战音胜了西燕王子,那群头脑简单的家伙怕了,以为战音这洛军新晋女将是夜叉星转世,不敢妄动。战音不听这些闲话,没杀掉言和她便不算胜,再说,那夜叉星是个什么玩意?战音虽不是闺阁秀楼出来的姑娘,但只杵在那儿,气质容貌就不输任何一个中原女子,好好的美人儿,何时成了夜叉?
罢了,战音叹一口气,走向乐正龙牙的营帐。她没功夫与人磨嘴皮子,当然,她也磨不过,这个刀口舔血过活的女子一向只会用手中双刃说话。
“不知大将军突然召见属下有何要事?”掀开军帐幕帘,战音便见得乐正龙牙双手撑在演兵台边,紧盯着其中写着洛字的旗帜。
听到战音的声音,乐正龙牙抬起头望向她,伸手捻出一面旗帜放至战音面前,“以你的谋略,自知。”
战音低下头,异色眸盯着足尖,她自知……
“突袭?”
趁着西燕军心不稳士气低落,突然发动袭击,入其营垒,毁其粮草,洛军便可局面转平为利,甚至直接得胜。
“就是这样,”乐正龙牙很是满意地点头,和聪明的部下说话,果然能省下许多气力,“战音,这次突袭……”
“等等……”
“此番突袭,为何又是属下?”战音觉察到了这点,直接打断乐正龙牙的话。她开始反思前段时日的认知,乐正龙牙待她,似乎并不是重用,而更像是针对。他在疑她,却忘了一句老话,疑人不用,如今这般,估计是他此生做过的最蠢的事。幸而他遇到的是战音,只要有洛天依在,战音便不会叛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