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榕问道:“你母亲呢?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无父无母,师父和师兄穿什么,我就穿什么。”
乐神医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平淡,苏榕却不能平静:自己虽也无母,但在苏府有婆子有丫鬟,更有苏杏照顾,女子琐碎之事早已熟络于心。
此时她知乐神医是女子之身,为自己先前的□□羞愧不已。
她抬头,忽然想起问她:“你何时来的葵水?”
乐神医在她面前转悠了一个月有余,行动自如,苏榕不得不惊叹:身为女人,却没有一点女人的意识,行为举止更与男子的习惯无异,难怪自己被表面所蒙蔽。
砟乐一怔:“葵水?”
“葵水……就是葵水啊……”
“你要喝水?”
起初苏榕还以为乐神医在与她玩笑,想要发怒,这下彻底傻了:这个人,这个人,她不是个神医吗?
苏榕道:“《寿世保元》卷七:‘室妇十四岁,经脉初动,名曰天癸水至。’……你如今几岁?该到岁数了吧……”
“一千四百岁。”
“一千……呵呵呵……”苏榕被她逗笑,又忽然被自己的笑声噎住,她不敢置信的盯着乐神医,紧张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不是神仙。”
乐神医直接的否定,苏榕更加惶恐:她果然能听到自己心里想什么!
什么神医能将濒死的人一次次救活?苏榕细细数来,乐神医救了那么多人,从不开药,如此化腐朽为神奇,不是神仙就是妖怪啊!
苏榕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早日发现:此人过目即忘,自己从未能记其真颜!
能用妖术救人,就能用妖术迷惑帝辛与丹霄,难道乐神医明面是臣,实际却是真正- cao -控帝位的人?!不,她不是人……她藏的太深,叫人害怕。
躲过大风大浪,最后却要被妖怪吃掉,如此被捉弄的命运,苏榕哀哀唱起来。
“”
乐神医掏掏耳朵,有些不屑:“你的催眠,对我无用。”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苏榕最擅长的伎俩被识破,崩溃之余,挤出一丝勇气与乐神医商量:“孩子我生,你帮我逃出去,可好?”
“我对帝位没有兴趣。”
乐神医竟然对帝位没有兴趣?!这可难倒了苏榕。她欲哭无泪:难道她误解了她?不对,进宫总要有目的……
苏榕灵光一闪:“我将我的易容术教给你,可好?”
“易容术?我……”砟乐顿了顿,“我学了,未必变得和你一样貌美。”
乐神医此问,苏榕暗暗松了一口气:一直目光热切,果然是在端详自己容貌。如果妖怪也对美充满好奇,那就没什么好怕了。
苏榕如此承诺道:“别说变得和我一样貌美,这张脸都可以给你。”
“好。”
苏榕本对着砟乐嫣然一笑,身子不由的寒战,把笑容僵在脸上。
醒了,空无一人的地道尽头,是她做了个有趣的梦。
第20章 逃
从妊娠等到分娩,十月满是煎熬,真要生的时候,方知遇上最大的难关。
一开始的阵痛,苏榕不以为然,直到肚子里动静越来越大,她才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冷汗直流。
一双手紧紧抓着床沿,因为紧张而青筋暴起,那一刻苏榕承受着以往身体和精神都未曾体验的痛苦。
她望着地道尽头,大口呼吸,好疼,却发不出声音。
“乐神医,别让她死了!”
丹霄就在外面,影子随着声音从地道门的缝隙透进,晃来晃去。
苏榕终于喊疼,一声未尽,乐神医给她嘴里塞去一方毛巾咬着。
外面走动的人影停住了,丹霄在门外高声叫着苏榕的名字要进来。
乐神医飞身过去,将丹霄拦在门外:“杀气重!出去!”
丹霄在门外铁青着脸,拔刀砍向门口那棵杏树,手起刀落之快,杏树一动未动。丹霄将摘下斩断的花枝默默递与乐神医。
“她不需要了。”
乐神医嗤笑一声,回身将门反锁。
回到苏榕身边,苏榕已精疲力尽,神志不清,乐神医手中玉扇一扬,空中顿时降温。
模糊中,苏榕觉得脸酥酥麻麻,异常舒服,不由想更靠近些。
“从此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我是你……你是……”
苏榕猛然惊醒,浑身颤抖着从四肢汇聚所有力量,向腹中涌去——血流不止,一声啼哭充满了整个地道。
乐神医向苏榕□□看去,露出一丝浅笑,苏榕盯着她的脸,愤怒的延续余力,等到乐神医挥扇斩断脐带,瘫倒在床。
媚眼如烟,鹰鼻长眉,笑唇皓齿,苏榕终于将砟乐的相貌看得清清楚楚——多么熟悉的容颜,和自己别无二致!
“你……”
“别说话。”
乐神医塞了一物在苏榕嘴里,苏榕想吐出来,奈何此物入口即化,被迫咽下。
乐神医浅浅一笑,并未开口,出逃计划却在苏榕耳边娓娓道来:方才丹药可保你一息尚存,丹霄放弃之时,就是你逃出之时。你换上我的衣,出去后便往昕庭最北走。切记,不要回头,不要停留,自会找到出路。
乐神医迅速褪去苏榕狼狈的衣裙,为她换上自己的素衣。苏榕闻着乐神医衣服上若有若无的馨气,感到丹田气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