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想知”如鸢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告诉我前两个是谁?”
梁上女子往里躲了躲,反手指着自己,干笑三声:“呵呵呵,第二自然是天下第一毒——吕诺是也。”
“不过这第一嘛,我不好说……”吕诺从怀中掏出一物,向苏榕头上掷去,“慕容门大长老吕诺,特来拜会三小姐。”
很久没人叫苏榕三小姐了,苏榕接得恍惚,随手丢进火盆。如鸢匆忙瞥到那符,只见上面一个“杀”字,简单利落。
“同属慕容门?同受门主之令?一个守我?一个杀我?”
如鸢见苏榕后退数步,分明与自己保持一定距离,心下一惊,急忙告白自己:“我是奉女帝之命保护你的。”
“误会误会。”吕诺从屏风上跳下来,脚下丝毫尘土未起,挑衅一般走至苏榕面前,“这符是主子叫三小姐刺杀别人的新命令。”
“我已金盆洗手。”
三小姐曾经有三绝:曲绝,刀绝,杀心绝,现在只剩一绝。苏榕如今只愿唱曲,是为那个生而无父的孩子求一方平安,也是为生而无子的自己求一方心安。
“三小姐不接也没关系,主子说了,如果三小姐不、敢、出、手,由吕诺代劳。”
苏榕疑惑:“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主子怎么知道。”
“她叫你杀何人?”
“主子叫我杀钟家来杀三小姐的杀手。”
“你不是钟家派出的杀手?!”
苏榕和如鸢异口同声,眼中都是诧异,看来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我是钟家派来的,却不是同一波,雇主叫我伪装成苏榕假死,骗过钟家的大动作。”吕诺把玩着衣领的狸毛,“可我同时接到主子的任务,叫我保护三小姐。”
苏榕眉间紧蹙,无限纠结:慕容门双面的刺客不少,吕诺令符是真,话却能假。慕容幸知道自己的所在,可能是钟鲤无意间被套话浑然不知……至于如鸢,算是旧相识,虽为人耿直简单,却不能排除说了假话的可能。
“三小姐!”
吕诺上前一步,有意无意挡住如鸢与苏榕间的视线,郑重道:“三小姐,我们之前的误会一笔勾销,今晚我定为你严守大门,不让外人踏入半步。”
“如此甚好。”苏榕转身沿桌坐下,“坐下吃饭,晚上谁也少不了。”
吕诺已欣然坐下,如鸢仍一动不动,苏榕坐下才反应过来,指着一前一后两面墙道:“你俩去把筷子给我拔下来!”
“我吃饱了。”
“我吃饭不用筷子。”
“这一双筷子可是无价之宝……”苏榕不时何时手里多了一把金闪闪的刀,上下翻飞,“我劝你们最好……”
如鸢平地跃起,吕诺紧跟其后,两人一个身形轻盈,一个身影敏捷,意欲一决高下。
“要打出去,屋里有机关……”不知谁触动了机关,两只短弩先后从角落冒出,苏榕话音一转,“好吧,别溅我身上血。”
□□毫不留情扫- she -,苏榕又躲又闪,因知箭尖带毒越发谨慎,无奈出刀。
第27章 错(四)
屋里一片狼藉,三人安安静静坐下吃饭,因或许是最后一顿在西山吃的饭,苏榕吃得很慢,她因脑中想着事情,吃得越发慢。
钟家为何派人刺杀自己?钟鲤为何要自己假死?慕容幸交代如鸢和吕诺保护自己,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即将遇刺的消息?如果今夜能胜,自己明日要逃到哪里去?能逃到哪里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
饭毕,吕诺恋恋不舍放下筷子,视线触及苏榕推至面前的茶盏,又被吸引了兴趣。
“云消雾散?三小姐会享受。”吕诺余光瞥到仍低头扒饭的如鸢,端着茶盏痛心疾首,“云雾茶千金难求,现在不会喝,日后也不配喝。”
“我喝酒。”如鸢放下碗筷,不屑一笑。
“地窖里有酒。”苏榕转头示意如鸢和吕诺,“你帮她一起提出来。”
如鸢和吕诺身形未动,苏榕抬眼扫了二人,茫然道:“怎么了?”
如鸢疑惑:“你不是不喝酒?”
吕诺好奇:“你怎么不着急?”
“我自然不喝,不过……”对面二人面面相觑,苏榕将手中茶盏放下,支着身子一笑:“屋中有酒,量没人敢与我玉石俱焚。
“三小姐,玉石俱焚不是良策……什么?”
苏榕抬手打断吕诺,只因忽然见如鸢撩裙,吕诺也注意到不再说话,二人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如鸢已跪下行礼。
如鸢曾因报仇一意孤行,惹苏后不满,找了如鸢不会研磨的理由,将其从宫中撵走,众人议论苏后善妒,但如鸢之后细细想来,自己有勇无谋,捡回一条命已是幸事。
“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戏。”吕诺小声嘀咕。
苏榕不知如鸢心中所想,匆忙起身,疑惑道:“平白无故为何?”
“如鸢谢苏后手刃帝辛……”如鸢抬头,眉目坦然,“为如鸢报父母之仇。”
“你不恨我?”
不能手刃仇人,恐怕会是如鸢一生的遗憾。如鸢如鸢委屈,沮丧,无门可走也怨恨过,然事实证明苏榕是对的。
“如鸢冲动,为一己之私不顾大局,已知错了。”
苏榕没有料到如鸢认她这份情,因她原本也有自己的私心在内。这种单凭一腔孤勇就想成为英雄的人,失败的太多,她也见了太多,毫不畏惧。不过今日发现如鸢虽有勇无谋,但知错就改,苏榕有些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