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请起。”
如鸢气沉丹田,似还有事要说,只听她对苏榕娓娓道来:“刺杀未成虽遗憾,但足以表孝心。可惜我说服自己无用,姬家欲除我灭口。我流落街头,无意发现有说书人说我的故事。围观百姓钦佩我的勇气,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几日江湖便号称我为天下第一女刺客,更有甚者期待我的再一次进行刺杀。
那时四面八方到处抓刺客,我整天东躲西藏,说书人将我杜撰成绝色女子,殊不知我能顶着一张平白无奇的脸混在人群中。这样逃亡的日子过了半月有余,直到一日夜里被苏家人抓走,那时我才知道你们苏家原是前朝……咳、守护姑苏慕容帝王血脉的人。
苏护逼迫我投身慕容门,我为保命勉强答应。后来苏护升为郡王,姬家二少奶奶回娘家……你昕庭那棵杏树我知道是她,还以为是个大好人,还偷跑出来跟她求情……”
听到这,苏榕若有所思,吕诺则放声大笑。
“哈哈哈直接跟门主求情……”
如鸢瞪了一眼吕诺,继续道:“前些日子门主派我来西山保护你,我求之不得,虽然这里荒山野岭啥也没有,我日日食不果腹,但也比在慕容门舒服。昨天见吕诺鬼鬼祟祟在西山晃悠,心想终于可以抓了交差,谁知吕诺自称是钟家派来的,我又亲眼看她对你下了毒,当下便认定她是慕容门的叛徒……”
“我是叛徒?”吕诺惊讶的先指自己,后指如鸢时已火冒三丈:“可笑,你跟门主说看她会不会信你的鬼话!”
“你自然不是叛徒,所以我写在密函中的鬼话,门主定不会信。”
“什么?你写什么了?你在密函里写我是叛徒?”
“是的,写苏榕死讯时一笔带过。”
“密函何在?!”
“苏榕醒之前早已发出。”
“你!你!”
如鸢坦然,吕诺气得浑身哆嗦,要不是苏榕一再强调那茶杯是官窑,比金子都贵,吕诺早就扣到如鸢头上去了。
“三小姐!”吕诺撩裙跪下,急切道:“三小姐,吕诺毫无背叛之心,还请你为吕诺作证。”
如鸢见吕诺与自己并排跪下,默默左移。吕诺察觉到空隙,转过头冷笑道:“真没想到一个小刺客还能在慕容门认的我。”
“你身为慕容门八大长老之首,还怕门主?”
“你们二人快起来,钟家人到了看笑话。”
吕诺未把钟家放在心上,急切道:“门主多疑……”
“两位大人放过我吧。”苏榕见扶不起二人,从贵妃榻坐起后,竟也屈膝跪下,“如今帝辛已死,世上再无苏榕此人,我如今一介布衣,两位大人都求错人了。”
吕诺见苏榕跪下,脸色比如鸢还白几分:慕容幸再宽宏大度,背叛却是大忌。
吕诺转眼出屋,如鸢反应过来去追,被苏榕及时抓住衣袖。
“刚要夸你将了她一军,你又这样慌。”
“她回去我的密函不就成了假?慕容幸有多狠你是知道的!”
“那你还回去做什么,我这不好吗?”
如鸢眸光一亮,神色缓和下来。
“你信我?”
“今晚一过,所有的真相都会被再次遮掩,我信不信有那么重要吗?”
如鸢有些失落,苏榕拍拍她的肩,起身伸了个腰,转头看到房门半敞,笑意渐浓:“屋里透透气也好,不然会闷死人。”
苏榕指使如鸢收拾饭后残桌,独自抱着手炉缩在贵妃榻上,正同如鸢说些闲话,门外吹进一阵凉风。
吕诺去而往返,气势汹汹。
“苏榕!同样是慕容幸捡来的,凭什么你要比我们高贵?”
苏榕吸了吸鼻子,不予理睬。
“瞧你现在得意的样子,王藤的眼睛我敢挖,你的眼睛我就不敢了吗?”
“如鸢,上!”
“且慢,我有话和你说。”
吕诺自知打不赢如鸢,气的在心里跺脚:要不是帝辛丧尽天良屠她满门,她堂堂吕郡主,怎么会沦落到让没教养的丫头教训。
“说。”
吕诺瞟了一眼如鸢,苏榕会意:“如鸢,去洗碗。”
如鸳一言不吭,端着碗向外走,却仿佛端的是自己的剑,路过吕诺身边时更是双眼杀气乍现。吕诺毫不退缩,一瞥之下与如鸢目光交汇,瞬间雷电火光。
苏榕仿佛没有看见二人针锋相对,自顾打了一个喷嚏,极不情愿的从袖中伸手去夹火钳。在等吕诺开口的前,苏榕准备将火盆中的碳都添到火炉中去,那火钳快速来来回回,火光在瞬间忽亮忽暗,吕诺不由盯着她手里的动作,久久没有开口。
“水冻住了!”
如鸳在屋外高声一句,进屋见苏榕皱眉瞪她,不明所以,遂压低声道:“外面有人。”
苏榕催眠中断,等如鸳提了壶开水出去后,直接无奈:“你想说什么就说,落井下石一向是你的乐趣。”
吕诺方才被如鸢一嗓子喊清醒,知道险些中了苏榕的计,说话毫不留情。
“如鸢是怎么进入慕容门的你心知肚明,当初如鸢刺杀帝辛失败本该绝命,但你赏识她,为她传出第一刺客的称号保命,可到底是揠苗助长。你的孩子承门主膝下,小小年纪已会咿呀学语,可惜如此聪明伶俐的孩子,竟遭人下毒……本该如鸢值夜,可她根本保护不了你的孩子!你活该!”
“孩子无事!丹霄将军发现及时……”
如鸢冲进屋来辩解,见苏榕抬手止住自己的接近,怔了一怔,转头对吕诺咬牙切齿,恨不得提剑割掉她的舌头。如鸢拔剑欲付诸行动,吕诺五指发黑正欲反击,谁知忽然一道寒光自二人眼前飞过,眨眼间门外有人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