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熙见她终究是没躲开自己的亲近,方宽了心。有心结不怕, 日子久着呢, 总会解开。
只要谨儿的身体不排斥自己的接触,旁的, 都有回旋的余地。
如此想着, 杨熙忽的笑了。
她笑杨谨这副别别扭扭的模样, 哪里像是排斥自己呢?简直是在享受啊!
“你笑什么?”杨谨红了脸, 直觉她一定是在笑自己。
她自小自立惯了,从来讨厌别人当她孩子一般,尤其是在杨熙的面前。她毕竟小杨熙十九岁, 这样的年龄差距, 杨熙做她娘亲都绰绰有余。
眼下,杨熙就这么揉着她的脑袋,若不是心里面还当她是个小孩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当她是某种被豢养的宠物。绝没有第三种可能!
这两种可能- xing -,都让杨谨气闷:她才不要当小孩儿,或者小动物!
杨谨- xing -子倔强, 一时气结,不管不顾地就往外躲杨熙的“魔掌”,却忽视了自己现在的实际状况。
结果,这么一躲一拖,她被草蜱虫折磨得高热之后软绵绵的身体,真正验证了何为“力不从心”——
她只躲了一下,整个人就没出息地扑在了床榻上;被拖拽得受伤的小腿,又钻心地疼了起来。
“嘶——”杨谨赶紧闭嘴,还是没关住这声更没出息的痛吟。
杨熙要被她的犟脾气气歪了鼻子,又舍不得不管她。
于是只好重又拉了枕头过来,垫在了杨谨的颈下,好让她躺得舒服些。
又是三年苦苦追寻,又是千里不离不弃,现在还要顾及这祖宗的各种小- xing -子小脾气,更要耐着- xing -子伺候她……就是这样地陪尽小心都不落好。
杨熙真觉得自己也是贱得可以了。
杨谨的一张小脸紧绷着。她浑身使不上力气,只得由着杨熙“上下其手”。
这副尊容,真是没用到了极致。
亏她刚才还幻想着什么一走了之,果然只是幻想!
所以眼下,有自由才有尊严!
杨谨暗下决心,不再说话,只在体内运转内力,盼着自己快点儿再快点儿好起来。
“就算是你运了内力,是个病症就有病程,你想逃离我,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做到的事。”杨熙突地开口了,打破了杨熙最后的点点希望。
杨谨圆了眼睛,瞪视她。
她什么时候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杨谨愤愤地想。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对于她的心思,杨熙从来都是清楚的。
这才更让人觉得无力。
时隔三年,杨谨的脑中再一次很严肃地思考起那个问题来:关于她配不上她的问题。
杨谨遂更加沉默了。
杨熙的心里存了好多的话,想与杨谨说。这些话,存了那么久,随着岁月的流逝,沉淀成了醇而醉人的情意。
这一路走来,她肖想过无数次,再遇杨谨的时候,她将怎样迫不及待地向她倾诉自己的情意,那些只能向她倾诉,此生只肯说与她的情意。
然而,事实总是比想象来得残酷。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杨谨当年能够在她昏迷的时候绝尘离去,便是狠下一颗心不想再与她有所瓜葛。她现在想要倾诉情意的打算,显然是预先以想象跨过了两个人之间的那道鸿沟。
这道鸿沟,在杨谨的心中,始终是存在的。或许,在这三年之中,因为孤独,这道鸿沟比曾经更深更宽了。
杨熙恍然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
杨熙不再尝试在此刻与杨谨掰扯明白什么,而是毫无征兆地掀开了覆在杨谨身上的薄被,只穿着中衣中裤,左腿小腿的裤筒还被高高挽起的杨谨,就这么被暴。露了出来。
“你做什么!”杨谨大惊,慌忙用最后仅存的那点子小气力去抢夺杨熙手里的薄被。
当然是,扑了个空。
“你慌个什么?我又没想对你做什么。”杨熙笑吟吟的。
杨谨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么就觉得,眼前的杨熙,和曾经她认识的那个,很不一样了呢?
“你……”你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
杨谨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了。
“我什么?”杨熙将薄被放在一旁,认真等待她的下文。
“你变得……不一样了。”杨谨蹙眉道。
“原来是这个,”杨熙浅笑,“我以为你要说我被什么附体了呢。”
杨谨:“……”
“你若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你也会变……”杨熙继续看着她,笑。
杨谨抿唇。
既然经历得那么苦,又何必这么强求?她想说。
“……可我却喜欢这样的改变。”杨熙续道。
杨谨想说的话,就这么被她活生生地堵了回去。
都甘之如饴了,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杨熙又道,“眼下,我还不想和你聊这些。”
杨谨被她漂亮的眼睛从头顶盯到下巴,再扫过胸口、腰肢,顺着身体的中线逡巡而下,在修长的双腿之间停顿了一下。
杨谨的呼吸都要停止了。怎么就有种被侵。犯的感觉呢?
她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杨熙的目光却又继续向下,沿着她笔直的腿,最终落在了她左小腿上。
那里,除了细麻布包裹的伤口,就是小腿上白皙的肌肤,与紧致的肌肉。
杨熙的眼神,深邃而玩味。
杨谨心里涌上一股子很不好的预感。
接着,她便发现,杨熙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嫌弃?
她嫌弃她?这是怎么个意思?
“果然,脏兮兮的,该洗澡了。”杨熙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