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眉头一皱,提起裙摆,干干的只撂下了三个字,“去刑部”。
这一天的公主府,注定不安稳。
“年关将至,不知我送于宋大人的贺礼可还满意呢?”,丞相府的正堂里传出胸有成竹的声音。
“满意满意,满意至极啊”,宋中庸满脸堆笑地对着眼前人,一举酒杯,“曹相,我先敬你一杯”,也为等对方举杯,便是一饮而尽,“实不相瞒,这个欧阳南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杀我犬子唬我夫人,此仇得报,大快我心”。
“宋大人快心就好,只是不知道礼部那边,皇帝是个什么意思啊?”
宋中庸清了清嗓子,又看了看同坐的苏良学士,悠悠的说,“自地震以来,北疆便是小乱不断,难平蛮夷,但他们又没有真的想要开打的意思,皇帝的意思是做好准备,随时迎接战争”。
“怕是已经开始了”,苏良兀地冒出一句话。
宋中庸扭头,看着苏良说,“此话怎讲?”
“呵呵呵”,曹相大笑三声,“今日刚传来消息,北疆夷族起事了”。
“啊啊啊,真的被皇帝猜中了”,宋中庸似有若无的感叹道,“战乱起事真正受苦的是老百姓呢”。
“有一乱,必有一得嘛”,曹相对着苏良一个示意。
苏良随即附和道,“对啊,得失相依嘛”,他起身将桌上空了的杯子倒满酒,“徽正王朝建朝十多年,根基尚不稳妥,而今又是地震又是战乱起事,单凭我们的小皇帝是不行的”。
宋中庸同意的点点头,“皇帝确实还太年少”。
“所以啊,我们需要一个能够担此大任的人”。
宋中庸一眨眼清醒过来,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二位大人不可胡说,虽说我们皇帝经验还不够,可也是可塑之才,将来必能当大统的”。
曹相抬手捋了捋胡子,“宋大人所言极是,苏大人只是酒后胡言乱语罢了”。
“可不是嘛,你看我一喝酒脑袋就不行了”,苏良一拍额头,“还请宋大人理解理解”。
“理解理解,当然能够理解了”。
这一番酒席便是这般恹恹而过。
苏良看着屋外摇摇晃晃的人硬,眼角一恨,“这个宋中庸,表面上狠兮兮的,不过酒囊饭袋,胆小鬼一个”。
“可以理解”,曹相同样看着屋外说,“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坐到礼部尚书这个位子还是一个机缘巧合,如若不是因为欧阳南杀了他的儿子,可能连这顿酒席也不来的”。
“那我们要怎么办?”
曹相踱步回到坐位,“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双也是杀”。
此时的公主殿下刚赶到刑部,下车便是直奔那个牢房。
哎呀,不过才是两天没见,这人怎么就这样了呢?
公主殿下站在欧阳南的身旁,看着这人头上缠了白色的纱布,脸色惨白,清癯的脸庞上颚骨凸起,那双眼睛是闭着的。
“来啊,把人抬到车里,回府”。
十个字说的铿锵有力,坚决彻底,回头还剐了刑部尚书一眼,也不管不顾何邵华同样惨白的脸色,“皇帝那里,我会去说”,便是匆匆的跟在后面上了马车。
刑部尚书话都不敢说一声,就那几个眼神把他吓得都可以了,真的是满满的都是杀气啊,他抬手擦了擦汗,不无惆怅的深吸了口气。
车上,公主殿下疼惜的抱着怀里的人,手指抚在欧阳南的脸上,带着满满的小心翼翼。
这人身体越发的单薄了,抱在怀里好似没有重量般,双眼紧闭,全身冰凉,只有鼻息处还有微弱的喘息声证明着,这个人还活着。
想想,如果这个人就这么没了,她该怎么办,她那颗才刚有那么一点的涟漪,一点的波涛,一点的晃动的心,该怎么办?难道就要被这样夺走吗?
她不允许。不管是欧阳南自杀不想再留在世上了,还是其他,她都不允许。
这个人必须或者,不能够死的。死了的话,她的心大概就真的成空了吧。
越想越是慌乱,没有了刚才在刑部大牢里的精明,她有点无措的抚着欧阳南的脸说,“欧阳,欧阳,我是不允许你死的,你怎么能死呢?你的灾民还没安置好,你的家族还没平反,你不能死的,我不允许你死,你听到了嘛?”
说着,公主殿下就红了一双眼睛,哑着嗓子对外一喊,“快点,马车再快点”。
第二天的正安城,理所当然的传来了两个消息。
听说了嘛?知州大人自杀了?
哪个知州大人?
就是那个新科状元欧阳南啊,还有还有,听说昨晚公主殿下跑到刑部直接把人带回府啦。
真的假的,不太可能吧。
有没有可能,谁知道呢。
这不同的人听到这两个消息真真是不一样的,首先让我们来看看首城皇宫吧。
首城皇宫,御书房内。
“我的皇姐啊,你昨晚都干嘛了啊?”皇帝一脸不明白的看着眼前人。
“皇上是指什么?”
皇帝歪头再看看眼前人,“皇姐啊,我说什么你不懂啊”,说着他指了指桌上一堆的奏折,“你看看你看看,这些都是说你的,夜劫刑部大牢,带走反臣欧阳南”。
公主殿下凝眉,回看着这个在眼前晃荡的人,“是不是反臣,皇上还能不知道嘛?”
这句话倒是把皇帝打的无话可说了,对啊,是不是反臣皇帝你还能不知道吗?
公主殿下继续,“欧阳一族只剩她一人,我们欠欧阳家的已经够多了,不是吗?”
皇帝不说话,安静的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