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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面色淡漠的走在路上,宫装迤地,信步而行。
途遇的宫女都恭敬行礼,仍是丝毫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穿过了花海,行过了走廊,望见了断崖,她走了许久,才望向眼前的灯火。
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终是来到怜星殿前。抬头望着刻着殿名的牌匾,长乐,母亲是希望怜星能一直开心的吗。
她们的殿名都是母亲赐的,亲手题字赐名。想来赐名的意义,不言而喻。
可是,真的能够像母亲所期望的那样吗?
邀月垂眸,低下了头。不再多想,望向殿中,希望能够看到那个身影。
主殿灯火幽微,没见到什么人影,看来怜星不在那里。再看偏殿,亦无人声。只能进去看看了吗,邀月蹙眉,但都到了这里,也没有退缩的理由。
不知是不是她运气好,偌大的殿宇,此时竟都没什么守着的人。等回去一定要告诉母亲,怜星殿中的人竟如此失职,夜探的人如果不是自己,还不知会怎样,邀月想。
从旁绕过前殿,还未真正踏进后殿,就看到坐在檐下走廊的身影。
邀月一眼认出了那身影,单薄瘦弱,除了怜星还能是谁。
怜星抱膝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淡淡而,落寞?
怜星好像又瘦了,本就是极为瘦弱的身子,如今除却脸上好像真的只剩骨头了。
邀月不明白,不过三天没见,怜星怎么会又瘦了,为什么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所不能明白的情绪。
心中又是没由来的一痛,她不懂。
邀月还是没动,静静地看着怜星,虽然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有多想靠近怜星,甚至,想要轻轻抱抱这样的怜星。虽然不懂,但她不想怜星露出这样表情,不论是在她看到的,或是她看不到的时候。
怜星突然抬头望向夜空,盛夏时节,繁星漫天,撒满了夜空,怜星却不在意那些繁星,她想看的,只有那一弯月。
虽是繁星漫天,残月周围却只有几颗稀疏星朗。
怜星仍是不在意那几颗稀疏的星,反正她想看的,从来都只是那一弯月。
邀月随着怜星的目光抬眼望去,看见了那残月。此时星光烂漫,在宁静夜空中璀璨流淌,比起那残月,夺目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仍是繁星夺目,但怜星始终只望着那弯残月,而邀月始终望着怜星。
“二少宫主,您还在这儿坐着干什么,可还病着呢,怎么能坐在外面见风,婢子不过离开一会儿,您再这样我可要告诉宫主啦。”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宁静。
是茯苓,说完不等怜星回应,抱起怜星就往寢殿内室去了。
“好茯苓,我错啦,只是想出来透透气,也没坐多久,刚坐下你就来了,还是不要惊动母亲叫她担心。”怜星被抱起后语气乖巧的应道。
看着怜星被那侍女抱走,乖觉非常的模样,邀月没由来的一阵气闷,又不在从何而起,只得作罢,拂袖而去。
☆、静好
“二少宫主病已见起色,相信不日便能痊愈了。”苏萤道。
今日苏萤前来为怜星把脉,发觉怜星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体弱仍需调养。身体虽然是好了,但是心呢?就非苏萤力所能及的了。
毕竟心病从来都是药石无医。
苏萤见怜星没什么反应,面色平静冷漠,好似对自己的病情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心中叹气,于是说道:“若是心里放了太多事,身体是会怎么都好不了的。”
怜星终于抬头望她,温声道:“我想这与苏医师无关,苏医师还是做好自己本分的好。”说这话时怜星的神色变了,不再是平静冷漠,甚至称的上柔和。语调温软,就是眼里的冰冷警告之色叫人心惊。
苏萤面色不变,行个礼便收拾东西退下了。
空荡荡的长乐殿中,又只剩下怜星。
怜星低低的笑出声来,整个殿中实在太空寂了,回荡着这笑声,凄凉的可怕,诡异至极。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一直都清楚的。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心事,有谁会比自己更了解呢?纵是苏萤医术高超,症状病情比自己清楚,但到底,病了的是她啊。痛楚也好心中的情感压抑也好,经历这一切的,一直都是自己,旁人如何能懂?
懂了又如何,这世上从没有感同身受。
怜星想,自己许是真的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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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苏萤出了殿,没走多远,就听到殿中传来怜星的笑声。
低低切切,听不太真切。苏萤虽未曾习武,但多年浸医,算得耳聪目明,五感较之常人要敏感的多。
这会儿终于开始觉得有点害怕了,怜星看她的目光冰冷的可怕,就像看着一个已死之人。若是别的人这么看她,她是断然不会怕的,偏偏这么看着她的,是个孩子。
笑声里也是说不出苍凉苦涩,沉重如此,稚嫩童音入耳不由得她不怕。
苏萤从前虽直觉怜星不对,只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深刻认知到,叫她心惊。
她对怜星不说全然了解,却也算得熟悉的。毕竟宫中谁人不知,二少宫主怜星有多顽皮,昨天二少宫主撕了大少宫主的书,今天二少宫主又抢了大少宫主的功课,二少宫主又……
宫中传闻如此,比比皆是。
她也不是没见过怜星,只觉是个聪颖有灵气却还幼稚顽劣的孩子。
从前的怜星,绝不会有这样的眼神,也绝然说不出这样的话。
下意识让人忽略了年龄,分明就是身居高位的命令之语。
苏萤终于察觉到这事情的严重迫切,决定找那把女儿养歪的冰山宫主谈谈。
于是东西都不及放,唤人帮她送回去,直直的就朝着流光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