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萤没注意到,只是心中暗想怜星终于有了反应,也不瞒她,道:“二少宫主不知道么?大少宫主练功时出了岔子,受了些伤。”
说完想起什么一般,顿了顿,接着道:“自你闭关后,她也一样闭了关。”
怜星敛眸,复又抬起,眼睑都有些轻颤,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或是问些什么,最后只是别过脸去,努力止住颤抖,抑住情绪,冷然道:“是么。”
见怜星似是似非的关心,苏萤摸不准,但也知怜星绝没有她看上去那样平静,于是安抚道:“不过不重,现今也该愈了,二少宫主无需太过担忧。”
“与我无关。”怜星漠然道。
苏萤还是好脾气的笑道:“好,是我多嘴。”
说罢站了起来,又嘱咐一通,才缓缓离去。
石门又打开再合上。
石室里已经没有别人了,怜星还是忍耐着,身子一动未动。
若是苏萤再仔细些,大抵能看到怜星捏紧了的拳头。
隐隐已从掌缝流出一缕暗红。
苏萤走后很久,怜星才有了动作,不再像一座不会动的石雕。垂下了手,终于放开。眼中情绪闪烁,交杂了太多,时亮时暗,就似被风吹过摇晃的将要熄灭的烛火。最终归于一片灰暗。
你看,就算再努力不去想起,她还是避不开那人的消息。
再努力要去放下,真正听到那个人消息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平静。
失措,焦急,担忧,关心。能够表现出来的再冷漠,心底也是惊涛骇浪掀起。她好怕,好怕邀月有事。
可是这样时候,她却不能陪在她身边,甚至不能看上一眼。
她很想亲眼看到邀月完好的样子,才能够放心,旁人如何说,她都是无法真正安心的。
不过也好,即便没有她,邀月也已好了。邀月不需要她,她也不该挂念邀月。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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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了。
距离上次见到怜星,已经正好四月了。
她不知道她在哪里,更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
就连宫中的宫人,也从未一次提起过怜星。
这个人凭空消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无人记得,无人知晓。可邀月还记得,所以任邀月如何也找不到痕迹。
每日都是规律的,千篇一律的。
伤早已痊愈,痛感仍未有半分减少。甚至好像随着时间愈来愈深,也藏得越来越深。只有夜深人静时,才开始发作,白天只是偶尔会隐隐作痛。
相同的,都是想起什么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大概会停更一天,先请个假,小天使们不要等~
_(:з)∠)_也许是很多天……(大雾)
好像快要忙起来了,怠惰不想动,于是决定……
看天意!
☆、没有
“月儿,生辰吉乐。”
宫主举杯向邀月,道。
“谢母亲。”
座下容色绝顶美丽,神色却冰冷无匹的少女,同样抬手举杯道。
今日本该是令人欢喜,祝贺的日子,可邀月的神色依然冰冷,比那残盏中剩余的酒水,今日飘着的雪,还冷。
任何人都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任何喜,怒,哀,乐的神情。
她的美丽毋庸置疑,对所有事物的冷漠也毋庸置疑。看其他人的眼神,同看一般物件的眼神没有区别,不过是会动的器物,会喘气,会说话,脸上的表情是活的罢了。
邀月长久闭关,间或的日子也不过是几日,多半还是实在无法突破之时,这样的时日也不多,便又重新闭关。
不为人知的时候,不经意间过得这样快的时间,事已至此。
宫主心中突然生出许多惘然的感觉来,或者说是一直存在着,埋藏心底。此刻不知怎的,竟全显出来,充斥所有情绪。
置杯,想唤邀月一声,同她说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要叹,又再无可叹。毕竟今天的局面,不是她故意为之,也有她半数缘由。
最后还是唤了声:“月儿……”
邀月抬头望她,眼中凌霜似雪,就如这般寒冬。再不是艳阳飞雪,数九难得晴。
宫主也再无话可说,只道乏累,先下去休憩,独自离了席。
今日是飘了雪,如同邀月出世的那一日一样。
那日却又是冬日里难得的大晴。
然而邀月不知道,怜星也不知道。
想起怜星,就是呼吸一样,时时刻刻,再自然不过,也逃避不了的事情。
邀月已然习惯了。
这一次,邀月想起的是,她及笄的那一日。她上一次的生辰。
那样的夜月,一次夜月银雪。
差错险些落下的吻,被蒙住眼时心脏奇怪的悸动紧张,以及期盼,眉间微凉的触感,呼吸可闻的温柔触碰,那双会说话的在她面前展现出伤心的眼,墨梅树下真切的亲吻,冒雪背负那人走过的路,此生,都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那是最懵懂又真挚的心动。
因为尚且不明了,所以只好用尽全力,用尽全力,抓住你。或逼近或远离,可却从未真正离开,真正想要放弃过你。
初时心动,往往最难自禁,初识情滋味,又是最不懂情。只凭着对那人的喜欢,千种情难自禁,万般心中温存,只以为自己想要,却忽略了那人真正的思虑心情。
就似当时不过以为是醉话,而她当了真的时候,那个人又毫不犹疑的抽身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她留恋至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