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日日前来看望。
而后每天便是一定要看着怜星用完药,才罢。
不是什么病痛之事,而是那不知算不算病的白发。
其实不多,邀月也不是在意别的,而是在意那人。
她记得她从前的青丝如瀑,如墨缎一样的长发。怜星如今的头发倒是比以前长了许多,却是黑白交杂,总是刺晃着邀月的眼。
许多事当时不能明白,然而真正体会到,懂得那么一些的时候,便会全部贯通了。就是不说察之秋毫,至少也会懂得为何。
所以教邀月懂得了,再不能看下去了。
今日又到了用药的时候,邀月的神情一丝不苟,像是在做何等庄重严厉的事。
她其实不知,那药怜星已经喝过许久了。
怜星不怕苦,也从来不叫苦,或许是儿时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邀月总认为怜星怕苦。
每次怜星喝药,最在意的便是邀月。好像用药的人是她,怕苦的人也是她一般。
怜星看着这样的邀月,颇觉有些无奈。原本喝的时候是三日一道,现在因着邀月变作了一日一道,瞧着邀月的神情,还是恨不得一日三道。
等宫人将药送上来的时候,怜星已苦了脸。
她如今是不怕苦,但不代表她喜欢啊。
况且这药确实很苦,比起她从前喝过的药来,都是顶尖排得上号的。
虽然一同送上的还有漱口的清水与蜜饯。
怜星叹道:“你一定要我喝么?”
邀月颔首,淡淡道:“不喝也可,什么时候等你头发完全变回来,便不用再喝了。”
“你就这般在意这个?”怜星问道。
“不在意。”
分明是比她还小的年纪,却年纪轻轻的就白了发,实在令人惋惜,实在令人……心疼。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喝。”为着这药,怜星实在有些抓狂了。
“这药对你好。”仍是淡淡道。
邀月总不能说,还有一个原因。嫁衣,还是同黑发好看。
见怜星实在不情愿的样子,邀月也有些不忍。思量片刻,淡然道:“我喂你罢,这样你就不会觉得苦了。”
说这话的时候,邀月面上没什么表情,然而不知怎的却能叫人看出认真的意味。
“歪理!”怜星笑骂,先前因此事苦了的脸,却在一瞬舒展开来。
邀月轻应一声。身子已坐近,手上也拿起了调羹,细心的先搅了搅,散散热气。
邀月从未亲手做过这样的事,也不知自己为何自发的就能体谅起来,大抵是心中有了这样一个人,便自然会开窍的。
因为想着那人,竭尽所能的为她考虑着。
这也绝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搅拌过后,舀起一勺来,仍是担心太烫,轻吹了两回,自己试过了温度,才送至怜星嘴边。
怜星看得都有些呆住了。
直到邀月蹙眉,怜星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张口,将药喝了下去。
邀月虽蹙了眉,神情却依然没有一丝不耐。
这一碗药怜星都喝得有些不敢置信。
没过多久,便见了底。邀月将碗放下,见怜星还是有些出神,又仔细给她擦起嘴来。
也没什么好擦的,本就几乎未落出一滴。邀月却极仔细,动作也小心极了。
擦完后,怜星才回神。
怜星想的是,也许邀月说的不是假话。
当真是,一点也不苦了。
甚至好像能够回甜。
再用清水漱过口后,又含上一颗蜜饯,怜星笑盈盈的望住邀月。目光好像也含了糖,怎么都能看出几分甜意来。
邀月也半点没不自在,反倒十分受用,面上只从容道:“以后还不喝药么?”
怜星摇摇头。她可不敢再叫邀月服侍,虽然感觉极好。
待到口中苦味完全消去,邀月也该回去了。
送至自己内室门口,邀月便不许再送了。
“邀月。”
邀月刚要抬脚,怜星便唤住她。
“什么事?”
回答她的不是话音,是一个落在颊上的轻吻。
怜星又在邀月脸上啄了一口,才笑嘻嘻道:“好了,没事了,你走罢。”
不等邀月再说什么,或是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怜星极快的进去了,还将门关上。
撩了人就跑,当真是好样的。
邀月决定明天来的时候,一定要叫怜星好好长长记- xing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怜星:撩完人就跑,真刺激
邀月:捆绑play小黑屋play已经不能满足我了#求play#在线等#急
☆、情郎
不知是何缘故,还是用的药当真那般奇效,怜星几缕白发,当真日渐渐褪。乌发重回。
也许有用的不是药。
或者说,那个人才是她的药。
是她的病,也是她的药。
总之不管怜星怎么想,邀月看着是怡然的,并且乐于见此。
今日邀月却并不打算去见怜星。
她打算去见母亲。
这时是午间时刻,日头最盛。不过宫主没有午睡的习惯,邀月知道,所以倒是不必顾虑太多,担心打扰。
进去后,果见宫主没有憩下。见她到来,惑道:“月儿?”
邀月没有应,只是轻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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